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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船隻,一直由運河回到杭州,渡江便是蕭山。有個琉球使者,正在杭州尋訪他的《瀨中集》,他便自署楹聯雲:千秋經術留天地萬里蠻荒識姓名自從西河諸人得了詞科之後,此舉也就此停頓,只有三年賓興的典禮。鄉試、會試,自從明朝相沿下來的。鄉試不過在本省之內,道路並不甚遠。那會試必須親赴北京,一科不售,再是一科。讀書人除著走這條路,不特保舉恩蔭,叫做異途。
連詞科諸人,還算是野翰林呢!這會試雖則是樁苦事,倒也不肯放棄他。正是:文章縱許龍門重,姓氏端宜雁塔題。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十九回 全椒學土慚愧上公車 漁洋夫人慷慨傾私囊
上回說到三年大比,各省舉子會集京師,叫做會試,又叫做公車。因為各省布政使,每人都填給公車單,以免沿途關津的沮滯,所以公車所過,立即放行。連天津、蘆溝橋、北京崇文門,也不敢過問。這是國家優待舉子的舊制。那公車諸人,有的約伴偕行;有的僱僕同往。在當局固然有金馬玉堂的希望,家裡的妻子,尤其晨聽鵲語,夜卜燈花,盼一個衣錦榮歸,為黃卷青燈吐氣。至於“狀元”兩個字,婦人家看得格外鄭重,格外榮耀。什麼第一仙人許狀頭呢,什麼狀元歸去馬如飛呢,真是要幾生修到,才得聯為佳偶。猶記吳山尊學士的夫人,於學士公車瀕行,贈以一詩云:小語臨歧記可真?回頭仍怕阿兄嗔。
看花遲早尋常事,莫作蓬萊第二人。
這吳夫人的阿兄,便是孫淵如觀察星衍,曾以第二人及第。
那山尊學士,名叫做鼎,是全椒人氏。山尊與淵如,並有文名。上年公車,竟讓淵如著鞭先去。吳夫人有謝道蘊的蘊籍,蘇小妹的淵雅。歸向阿兄道賀,還說是天聖韓琦,五色雲見的故事,預為阿兄將來秋圃黃花作證。然想到山尊這樣才調,也未必久居人下,趁他輕舟南返,依然再三慰籍。
山尊本是胸懷康灑的人,得失並不介意,與夫人閨房唱和,樂甚畫眉。次年便是萬壽恩科,夫人預備著琴囊書售,還有什麼墨盒呀,筆套呀,大卷子呀,白摺子呀,端整的齊齊楚楚。
那些被褥衣履,自裘至葛,一律親手打迭。山尊看得如此忙碌,便道:“年年北上,未免累卿,慚愧卑人,竟趁不到五花官誥,如何對得住卿呢?”
夫人道:“唐人說得好: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奪得錦標歸,妾身的期許夫子,便是如此。我家雖則儒素,這些舟車路費,猶可咄嗟自辦。那些窮途寒軝,東挪西借,還要遭人白眼,風饕雪虐,潦倒長安,這卻真是艱窘呢!”
山尊道:“正是。這殘冬的天氣,走這旱道,天未破曉,車伕已隔窗喚起,胡亂淨了面,進點麵食,喝點開水,便要上道。那街衢又不平正,輪子折一折,驢子晃一晃,額角便是一腫,身子便是一震。到得打尖,也不過麵條子烘餅之類罷了。一日行了八九十里,巴到上店過宿。若是城鎮地方,自然眠食舒適些。
倘在孤村小驛,竟要同牛欄豚柵,一處臥起。可怪這班車伕,晚間吃了燒酒羊肉,都是一絲不掛躺在地下,有的墊些高粱杆子。早間起來,瑟瑟的抖,倒也未見生病。我們重裘暖幛,躲在車裡,還覺左一陣風,右一陣冷。有人做了《登車謠》兩首,倒還入情入理。那詩道:獨鹿獨鹿,邁轉車軸。車隆隆,騾僕僕。泥水深,沒騾足。
前馬馳,後馬逐。前途遙,向誰宿?日將落,獨鹿獨鹿。
郎當郎當,殘月在梁,雞聲喔喔驚黃粱。機騾齧草槽之旁,僕去整駕束行裝。紙燈搖搖熒有光,曉煙籠樹凝作霜。問途何茫茫?答雲長復長。長復長,心彷徨,郎當郎當。
這種公車的苦況,也說不盡言。令兄是天上人了,聽得他請假回籍掃墓,到京恐未必相見。“
夫人道:“前日接他的信,說要來為你餞行。他只請假三月,怕想與你一同起程嗎?”
山尊道:“這樣好極了,我也約了一個同年,與淵如亦是舊友。”
是日天氣陰凍,空中又下了一點微霰。山尊同夫人圍爐飲酒,叫小婢曼聲吟那夫人的詩句。夫人微醺薄醉,正要同山尊鬥那尖叉韻,外面報舅老爺到了。淵如風兜雪氅,走進門來,便大嚷道:“妹丈妹子好自在,獨不念我的行路難嗎?”
小婢將雪氅接去,淵如又除掉了風兜,也在爐邊坐下,說:“有這現成酒餚,我亦要暖一暖呢。”
夫人道:“這是吃殘了,我已令廚房預備。妹子當去親自調羹,你們談談罷。”
淵如道:“我來打斷清興,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