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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肯貸他一死,竟於康熙元年四月十四日,將永曆父子,用弓弦絞死。捷報入京,命吳三桂以平西王鎮守雲南等處。福建有耿繼茂的兒子耿精忠,廣東有尚可喜,廣西有孔有德的女婿孫延齡。永曆既除,總算天下一統。不過康熙年只八歲,朝內都由輔政四滿臣主持。那些范文程、洪承疇開國元勳,早已跟著順治攀髯而去。三桂是機警不過的人,知道雲南一隅,北京無暇過問,將所有府廳以下各官,概行分佈黨羽,諮部註冊,叫做西選。三桂更把兵馬,勤加操演,仗著幾個女婿胡國柱、衛樸、郭壯圖一班人,分別率領。三桂卻比前漢的南越王趙佗、五代的吳越王錢鏐,還要養尊處優,名高望重。凡是得著三桂一點親情,一點戚誼的,無論居住何省,都是橫行霸道,官吏不敢正眼兒看他。
三桂卻有一個五姑奶奶,嫁在揚州;一個七姑奶奶,嫁在蘇州。這五姑奶奶早已離鸞別鵠,繡佛長齋,與三桂家屬,不甚往還。只有七姑奶奶,系當今繼配福晉張氏所出,年只十有八歲。三桂寵愛無比,養成驕奢淫逸,已是不受羈勒。偏是這丈夫王永寧,文不能握管,武不能試劍,雖則有數百萬家財,在蘇州拙政園居住,這位姑奶奶總不滿意。靠著母家的勢,嗔奴叱婢,詬誶時聞,翁姑裝著痴聾。那王永寧自然因愛而畏,事事仰她鼻息。她的任意揮霍,真是視金如土,然對著編氓細戶,倒也絲毫不肯放鬆。所有水埠停船,均須照例納資,才準一字兒泊著。若敢稍有違拗,惹起姑奶奶的性子,將各船斷錨截纜,任他飄泊中流。船家震著吳姑奶奶的威名,只是敢怒而不敢說。萬怨叢集,總道將來必有報應。不料姑奶奶膽量愈大,氣焰愈張,王永寧本不在她目中。平時車馬喧闐,招搖過市。
姑奶奶是將門之子,戎裝跨馬,奕奕有神。這班附膻逐臭的人,情願隨鐙執鞭,趨承顏色。起初不過幾個婢媼,傳消遞息,學那月上柳梢,人約黃昏的勾當。後來竟至面首三十,擁護遊山。
諸人又仗著吳姑奶奶的勢,橫衝直撞,小兒女都被鐵蹄碾著,或傷或死,只博得幾兩療治費、埋葬費。
這日從騎益多,圍觀益眾。經過閶門外臥橋,竟將兩欄折斷,溺水者奚翅百十,內中十餘人,早與波臣為伍。姑奶奶略不一顧,反覺揚鞭自得,加倍疾馳。這被難的家屬,雖然不敢與姑奶奶為難,知道王永寧是懦弱無能的,便合詞在縣衙控訴他縱妻出遊,釀斃多命。這是有憑有據的事,知縣那敢怠慢,自然將王永寧拿禁。王永寧上下打點,撫卹屍屬,總算馬馬虎虎的了結。姑奶奶卻依然故我,並不曾到庭一鞫。
原來清朝的定製,婦女有罪,均坐夫男,縣令不能輕傳婦女對質。即婦女果犯情實,亦許折贖。況且姑奶奶是平西郡主,議親議貴,知縣落得做了順水人情,卻惱了江蘇巡撫朱國治,說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蘇州省會之地,讓這一女子縱慾敗度,還有什麼禮教,什麼法律呢?”
便著著實實參了一本。這班應聲蟲的御史,也便交章奏劾。輔政王大臣,正在自相殘殺,大權盡在鰲拜手裡,那肯與三桂結仇,一概留中不發。
三桂的兒子吳應熊,卻以駙馬留京,聽得風聲,當然飛告三桂。
三桂差人函達蘇州,責備女兒,卻把“朱國治”三字牢牢記著。
姑奶奶看了三桂的手諭,付之一笑,便復書雲:父親在滇,女兒在蘇,如風馬牛不相及也。父親將女兒下嫁王永寧,昏弱萬狀,女兒不責備父親足矣。試問父親在滇,有了王府,如何又有安阜園?有了母親,如何又有陳姨娘,同這些四面觀音,八面觀音?可見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女兒雖不肖,強欲隨著王永寧圈禁拙政園中,父親當亦不忍。今讀手諭,若以女兒為越禮犯分也者,父親先宜自責,然後責人,否則女兒決不服也!
三桂接到覆信,也只好付之一嘆。姑奶奶料定三桂也奈何她不得,愈加肆無忌憚。王永寧的家財,看看垂盡。翁姑已先後物故,她更飲酒縱博,喧呶達旦,大庭廣眾間,竟成了無遮大會。鄉黨不齒,親故罕通。三桂為著自己事忙,從此也置之不顧。先後胡行了七八年,等得三桂勢敗,才在吳縣監中伏法。
後人有詩紀事曰:居然娘子竟稱雄,誰信興亡一瞬中?流水似車龍似馬,秋風歸去夕陽紅。
金閶門外草萋萋,橋柱何人手自題?一隊紅妝飛騎過,小旗曾記展平西。
風景依稀認虎丘,山塘十里話春遊。錦衣花帽人何處?黃土成堆水自流。
草木無知石不言,雪泥鴻爪總留痕。蘇臺勝地猶荒寂,況是當年拙政園?
三桂把這些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