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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合,有一天早上,弟弟還睡著,我一醒來你就捱過來跟我說話,抱怨我“不愛”你啦,玩得太多啦,唸書不夠認真什麼什麼的,記得嗎?你自己也知道其實你自己有問題——不懂得生活的藝術。就拿我們的通訊來說吧。兩個禮拜前你就開始“寫了沒有?”不停地問。老天,我知道今天是截稿日,那麼我就今天坐下來寫,但是我的寫,是一邊聽音樂一邊和朋友寫 MSN一邊寫信給老媽。我希望“寫”的本身是個好玩的、愉快的過程,而不是工作壓力。你呢,卻足足煩了我兩個禮拜。
我想,這是個生活態度的問題。“人生苦短”你總聽過吧?
年輕人比你想象的, MM,要複雜得多,我覺得。
讓我用音樂來跟你說說看。
譬如,“狂放的”二十年代, jazz和 swing流行,所有的人都在跳 Charleston。五十年代的代表作是叛逆性極強的搖滾樂,而新的一代等待崛起。然後,來了六十年代:披頭士的狂熱引領風潮, Flower Power,Woodstock,Hippies and making babies。接著就越來越複雜了。八十年代分流成 poppers跟 rockers;Michael Jackson和 Madonna的文化意涵遠遠超過僅僅是一個歌手。九十年代已經有多元混合: rap,techno, boyband pop……然後現在呢?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當你看一眼德國的排行榜前十名的時候,你會很驚異地發現裡頭有德國 pop;美國 pop,techno;德國搖滾,美國搖滾,另類音樂,拉丁音樂和 salsa……甚至有古典的歌曲。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對不對?我們的代溝就在這裡:我上面所說,沒有一句我的同儕聽不懂,而且,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他們根本不需解釋。
好,讓我解釋給你聽。 MM,從今天排行榜的多元和分眾分歧你就知道,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啊,每個人都在走自己的路,每個人都在選擇自己的品味,搞自己的遊戲,設定自己的對和錯的標準。一切都是小小的、個人的,因為,我們的時代已經不再有“偉大”的任何特徵。
你看電視里老是在討論或總結逝去的六十、七十、八十年代,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所有的“偉
大”都被“做過”了。看那些節目,你難免覺得,這個社會不知為什麼對過去充滿懷念,對現在又充滿幻滅,往未來看去似乎又無法找到什麼新鮮的想象。我們的時代彷彿是個沒有標記的時代,連叛逆的題目都找不到。因此我們退到小小的自我。
所以,我其實並不同意你所寫的,說我們是六八年代的“後裔”,所以特別叛逆或“清狂”、放蕩。你不瞭解我們, MM。你知道嗎,我們其實是很“保守”、很“乖”的一代。你想想,有什麼大事能讓我們去衝撞,什麼重要的議題讓我們去反叛呢?我們這一代能做的決定都不過是些生活裡的芝麻小事罷了。你說“清狂”,我是挺“懶惰”的沒錯,但我大部分的同學可是非常“勤奮向上”的喔。很多人早就計劃好明年夏天畢業了之後要去哪裡實習,有些甚至已經知道將來要讀博士了。老師們也很緊張,給我們極大的壓力。從現在到明年畢業前,我們每個禮拜都有考試。德國失業率如此之高,年輕人其實戰戰兢兢,幾乎到了“謹小慎微”的地步,他們太知道,沒有好的教育就得不到好的工作機會,人生畢竟不是一場沒完沒了的 party。
而我,有多愛玩呢?即使是旅行,夠了也就夠了。新鮮的地方,新奇的經驗,也會讓人疲倦。這時你就只想蜷在自己房間裡安安靜靜地看一張光碟,或者和一兩個好朋友坐下來喝杯飲料、聊聊天。 MM,我不是個獸性發達的叛逆少年,所以請不要下斷語“評斷”我。
問我,瞭我,但是不要“判”我。真的。
我喜歡這首歌:
我想狂奔一番,在學校裡。我想嘶吼一番,用我的肺。我剛發現這世上沒有真實世界這回事只有謊言迫使你設法穿越
——John Mayer《沒這回事》
收件人: MM寄件人: YU主 旨:想了解
我讓女兒讀您和安德烈的通訊,然後在飯桌上有很多討論和激辯。謝謝您給了我們母女彼此溝通感情的機會。但我很渴望知道一點安德烈的成長背景以便正確地理解一些文化分歧。譬如,他用什麼語言和您說話?用什麼文字和您寫信?他在哪裡長大?他現在在哪裡?他是個高三學生嗎?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