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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了一跳。多年後在報上看見大陸錚�竦氖攏�九�戮�V梗��燦屑父鱸旅揮小�
鬱先生來了。
在那小城裡有過一番虛驚,他含糊的告訴她——是因為接連收到那些長信?——所以又搬回鄉下去了。
談了一會,他皺眉笑道:“他要把小康接來。這怎麼行?她一口外鄉話,在鄉下太引人注意了。一定要我去接她來。”
鬱先生是真急了。有點負擔不起了,當然希望九莉拿出錢來。鬱先生髮現只有提起小康小姐能刺激她。
她只微笑聽著,想道:“接她會去嗎?不大能想像。團圓的時候還沒到,這是接她去過地下生活。”
九莉怱道:“他對女人不大實際。”她總覺得他如果真跟小康小姐發生了關係,不會把她這樣理想化。
鬱先生怔了一怔道:“很實際的哦!”
輪到九莉怔了怔。兩人都沒往下說。
至少臨別的時候有過。當然了。按照三美團圓的公式,這是必需的,作為信物,不然再海誓山盟也沒用。
她也甚至於都沒怪自己怎麼這麼糊塗,會早沒想到。唯一的感覺是一條路走到了盡頭,件事情結束了。因為現在知道小康小姐會等著他。
並不是她篤信一夫一妻制,只曉得她受不了。她只聽信痛苦的語言,她的鄉音。
巧玉過境,秀男陪著她來了。也許因為九莉沒問她有幾天耽擱,顯然不預備留她住,秀男只說過一會就來接她。
現在當然知道了巧玉“千里送京娘”路上已經成其好事,但是見了面也都沒想起這些,泡了杯茶笑著端了來,便去幫著楚娣做飯。
楚娣輕聲道:“要不要添兩樣菜?”
“算了,不然還當我們過得很好。”
在飯桌上看見巧玉食不下咽的樣子,她從心底裡厭煩出來。
桌上只有楚娣講兩句普通的會話,九莉偶而搭訕兩句。她沒問起之雍,也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需要暫時拆檔。當然他現在回到鬱家了,但是他們也多少是過了明路的了。
飯後秀男就來接了巧玉去了。
楚娣低聲笑道:“她倒是跟邵之雍非常配。”
九莉笑道:“噯。”毫不介意。
她早已不寫長信了,只隔些時寫張機械性的便條。之雍以為她沒事了,又來通道:“昨天巧玉睡了午覺之後來看我,臉上有衰老,我更愛她了。有一次夜裡同睡,她醒來發現胸前的鈕釦都解開了,說:‘能有五年在一起,就死也甘心了。’我的毛病是永遠沾沾自喜,有點什麼就要告訴你,但是我覺得她其實也非常好,你也要妒忌妒忌她才好。不過你真要是妒忌起來,我又吃不消了。”
她有情書錯投之感,又好氣又好笑。
十一
她母親回來了。
她跟著楚娣到碼頭上去接船。照例她舅舅家闔家都去了,這次又加上幾個女婿,都是姑媽一手介紹的。
自從那次她筆下把卞家形容得不堪,沒再見過面。在碼頭上,他們仍舊親熱的與楚娣招呼,對九莉也照常,不過臉上都流露出一種快心的神氣。現在可以告她一狀了。當然信上也早已把之雍的事一本拜上。
“那天我在馬路上看見你二叔,穿著藍布大褂。胖了些。”一個表姐微笑著告訴她。
她們現在都是時髦太太,也都有孩子,不過沒帶來。
在擁擠的船艙裡,九莉靠後站著。依舊由她舅舅一家人做隔離器。最後輪到她走上前兩步,微笑輕聲叫了聲二一嬸。
蕊秋應了聲“唔”,只撣眼看了她一眼,臉色很嚴厲。
大家擠在狹小的艙房裡說笑得很熱鬧,但是空氣中有一種悄然,因為蕊秋老了。
人老了有皺紋沒關係,但是如果臉的輪廓消蝕掉一塊,改變了眼睛與嘴的部位,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在熱帶住了幾年,曬黑了,當然也更顯瘦。
下了船大家一同到卞家去。還是蕊秋從前替他們設計的客室,牆壁粉刷成“豆沙色”,不深不淺的紫褐色,不落套。雲志嫌這顏色不起眼,連九莉也覺得環堵蕭然,像舞臺佈景的貧民窟。
他們姐弟素來親密,雲志不禁笑道:“你怎麼變成老太婆了嚜!我看你是這副牙齒裝壞了。”
這話只有他能說。室內似乎有一陣輕微的笑聲,但是大家臉上至多微笑。
蕊秋沒有笑,但是隨即很自然的答道:“你沒看見人家比來比去,費了多少工夫。他自己說的,這是特別加工的得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