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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至少有個數。但是幣值這樣動盪,早算有什麼用?也不能老找三姑算,老說要還錢多貧,對之雍她也沒再提起。說了人家不信,她從來不好意思再說一遍。
“經濟上我保護你好嗎?”他說。
她微笑著沒作聲。她賺的錢是不夠用,寫得不夠多,出書也只有初版暢銷。剛上來一陣子倒很多產,後來就接不上了,又一直對濫寫感到恐怖。能從這裡抽出點錢來貼補著點也好。他不也資助徐衡與一個詩人?“至少我比他們好些。”她想。
“我去辦報是為了錢,不過也是相信對國家人民有好處,不然也不會去。”他說。
依偎問,他有點抱歉的說:“我是像開車的人一隻手臂抱著愛人,有點心不在焉。”
她感到一絲涼意。
他講起小康小姐,一些日常瑣事,對答永遠像是反唇相譏,打打鬧鬧,搶了東西一個跑一個追:“你這人最壞了!”
原來如此,她想。中國風的調情因為上層階級不許可,只能在民間存在,所以總是打情罵俏。並不是高階調情她就會,但是不禁感到鄙夷。
她笑道:“小康小姐什麼樣子?”
他回答的聲音很低,幾乎悄然,很小心戒備,不這樣不那樣,沒舉出什麼特點,但是“一件藍布長衫穿在她身上也非常乾淨相。”
“頭髮燙了沒有?”
“沒燙,不過有點……朝裡彎。”他很費勁的比劃了一下。
正是她母親說的少女應當像這樣。
他們的關係在變。她直覺的回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對他單純的崇拜,作為補償。也許因為中間又有了距離。也許因為她的隱憂——至少這一點是隻有她能給他的。
她狂熱的喜歡他這一向產量驚人的散文。他在她這裡寫東西,坐在她書桌前面,是案頭一座絲絲縷縷質地的暗銀彫像。
“你像我書桌上的一個小銀神。”
晚飯後她洗完了碗回到客室的時候,他迎上來吻她,她直溜下去跪在他跟前抱著他的腿,臉貼在他腿上。他有點窘,笑著雙手拉她起來,就勢把她高舉在空中,笑道:“崇拜自己的老婆——!”
他從華北找了虞克潛來,到報社幫忙。虞克潛是當代首席名作家的大弟子。之雍帶他來看九莉。虞克潛學者風度,但是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