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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碰撞時,表情嚴厲起來,怒視著我。起初還能看到他臉上隱隱約約的微笑,馬上就變成險惡的表情。剛才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不大對勁兒。他的表情分明是這麼寫著的。他凝視著我一步一步向我走來,這時,店主用比我更吃驚的表情夾到我和警官之間,擋在警官的前面,自言自語道:“並沒想這樣啊,並沒想這樣的。”
但是警官無視他的存在,繼續瞄著我,想走近我。店主小夥子像丟了魂似的重複著同樣的話阻止了他。然後向我搖著一隻胳膊示意我走出去,我躊躇不決地向後退去。這既是幻覺又是幻想,我心中吶喊著,這時洗手間的門被頂在背後,我被推著走到外面。
走出洗手間的我,又被那女人拖著走出房屋。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似乎清醒一點了,剛才好像和誰進行了一場戰鬥。但我沒有對她說一句話,也沒有露出任何神色。
我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後面,我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無法判斷她是想把我和店主從接近於吵架似的談話中拉開,還是因為我和店主突然的親密使她妒忌,而把我拉出去。
“到此為止,請回吧,不要繼續待在這裡了。”
我點著頭表示贊同她的話。
“現在有可去的地方嗎?”
我搖著頭回答她的問題,小小的動作讓我感覺到風變得更凜冽了。“可否一起回我家呢?”我被她問得怔了一下,又搖了搖頭。“知道了。我繼續留在這裡,如果待會兒想我,就來這裡吧。”她給了我一張印有咖啡店地址和電話號碼的名片。我用手觸控著堅硬柔滑的紙張,最後一次點了頭。
20
我終於走到大街上,走到人群裡我選擇了揹著風走路。我討厭隨風吹來的所有氣味,而且也討厭我的氣味被風吹到別人身上。對我來說雖然有點不可理喻,但我不想理會。對過敏的反應只會更加過敏。
我走進了第一個被發現的銀行,終歸需要錢。但也不光是為了取錢而進銀行。儘管我恐懼以我為媒介與每個人碰撞,卻又感到興致盎然。我現在的心情,同第一次沒有父母的幫助決定自己存取錢的小孩子的心情沒什麼兩樣。取現金時必須要有密碼,可我當然不知道密碼,在視窗按號碼確認的程式也足以引起我的好奇心。
但這些程式都結束,接近衡量我的經濟能力的具體數字時,由於緊張身體變得僵硬,然後不知根源的痛苦加深了。突然我想到自己是中產階級。不僅在經濟上是中產階級,在所有的方面都是中產階級,從走進銀行開始壓抑我的不適,還有稍微的安心也是因此吧。我出生在中小城市,是中間層次的人,這樣的想法像確定的答案似的向我襲來。
可是追究起來,中間就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中間只是為兩端而存在的緩衝地帶。位於中間而為此感到慶幸,是無比荒唐可笑的事情。也許我失去記憶也是因為長期停留在中間,即虛弱的、沒有根據的、假設的人為的那段空間裡而導致的。
我手裡握著一些錢張望著周圍,乍一看覺得人們在這整潔的室內井然有序。但是再細心觀察不難看出,特別是在銀行這樣的場所,人們的手掌或腳底或屁股下面的慾望與不和的火種以他們的皮肉為燃料在燃燒著。
飲水機前面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故意讓別人聽見似的不加掩飾地大聲責罵著政府的利息政策,顯得年紀更大一點的他的老婆聆聽著他的話,正帶著滿意的神情看著他,聆聽著。女人們翻著雜誌的手就像喝醉的舞蹈演員雜亂的步伐,帶著重要客戶過來的保險公司職員,為了在午餐時間之前抓住這客戶而絞盡腦汁。剛才站在視窗前的老紳士,無可奈何地重複著同樣的話,突然蠻不講理地叫喊著,把柺杖指向半空中,揮動著。大部分剪成短髮的銀行職員像被水壓壓扁的深海魚似的眯著眼睛,軟弱無力地移動著。
看著這樣的情景,我漸漸感到嘴裡發澀,耳朵嗡嗡響。迴盪在室內的聲音變得幾乎聽不見,沉降到地上。眼前的一切,意志消沉地蜷縮起來。所有的影像與聲音混淆在一起,悠悠地像全景畫似的在我眼前流淌。在這薄如紙的全景畫裡我艱辛地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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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中篇小說)(28)
在此過程中,不知從哪裡不間斷地傳來蟬的叫聲。為了找到聲源,我四處張望。我突然意識到,聲音不是從外面傳過來的,而是在我大腦裡響著。其實蟬聲一直在我的內外進進出出,一刻也沒離開過我身旁。我很難相信自己到現在才領悟到這麼明顯的道理。有時大腦會變得空蕩蕩,蟬就會闖進來,我的大腦就像被幹旱折磨很久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