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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是空的。我像切開雞嗉囊似的把錢包往兩邊掰開,將空蕩蕩的裡層給他看。錢包裡升騰起很多用肉眼看不到的灰塵。他嗤鼻一笑,朝天棚看去,過了一會兒用視線直逼著我。
這時恰巧接待臺對面的餐廳門開了,一個看上去像文身漢子的妻子模樣的中年婦女和一個稚氣的女孩子走了過來。雖然不能肯定,女孩子看上去像是他們夫婦的女兒。正在談話的兩個女的看到漢子像驚弓之鳥。漢子先怔了一下,突然把臉往前伸,凶神惡煞般地瞪著她們。這時小女孩兒的表情充滿惡意,兩手握拳向店主揮去。在場的人當中最吃驚的是小女孩兒的母親,她慌忙把小女孩兒的兩個拳頭抱在懷裡,推了推她的後背,急衝衝地向連線著客房的走廊走去。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要唱歌,一定要唱歌。過了一會兒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女孩兒尖銳的叫喊。
這時,漢子的臉突然變得通紅的,喘著粗氣對著傳來女孩兒聲音的方向大聲謾罵,不時還會用腳哐哐跺著地板。儘管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此時的情景卻讓我覺得很有喜劇性。其實大部分的沒頭沒腦的喜劇都是以當事人的悲劇為鋪墊的。然而處在悲劇與喜劇的分界線之上的我,陷進無法主宰自己的尷尬無比的境遇中。
瞬間,在我體內深處有團火辣辣的,同時又冰冷得讓人打寒戰的東西突然湧上來。感到火辣辣是因為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感到冷冰冰是因為它已從我身體的一部分脫離了。
總之,那團東西像受到驚嚇的野獸,開始在我身體裡上下亂竄。我立即陷進了突如其來的混亂的感覺中,在這樣的混亂中我的身體飛向了天空,像蜂、像蟬似的發著嗡嗡的響聲,在天空中任意飛翔。我以這樣的氣勢發著鬧哄哄的聲音奔向走廊。走廊盡頭有一間像洗衣房似的房間,我粗暴地開啟房門跳了進去。被我的這種氣勢嚇到的兩個女人驚恐萬分地看著我。我抓住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女人大聲嚷道:那個男人跟你們都說了些什麼?那傢伙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那傢伙有文身。晚上睡得如何?我這樣離開也可以嗎?不想和我一起走嗎?和我一起唱歌吧?活著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也不能太灰心喪氣。我失去了記憶,但我還在活著。你們沒有遺忘什麼嗎?難道你們也是因為失去記憶才這樣嗎?我沒關係,不要擔心我……我索性把想說的一股腦兒衝動地吐出來了。
但後來回過神後,才發現我的視線仍被玄關的門擋著,我站在剛才的位置上紋絲不動直冒冷汗。可能我莫名其妙地掉進不快和憤怒的泥潭裡,想以肆意的發洩擺脫掉。可是剛才到底大聲叫嚷了什麼,使得小夥子半張著嘴無言以對,怒視著我。
就在那時,接待臺旁邊的門被開啟,有個老太婆探出了頭。滿臉皺紋的她,足有八十歲的樣子。看到她的瞬間,我大吃一驚無法把視線移開。從她身上捕捉到難以形容的強烈的印象。
就像火剛熄滅後的餘燼上幻影般存留的火花的形象,熄滅後只剩下灰的火花,對於火花有著明確記憶的灰色光環的形象包圍了她,而且這也是我曾遺忘的過去的形象。
她的出現瞬間削弱了店主的氣焰,顯而易見那個老太婆是他的母親。他走到母親面前指著我手上的空錢包,嘟囔著什麼。還沒有失去黑眸神采的她,慢悠悠地在我身上搜尋著。她馬上從我身上回收眼神,對他的兒子使了個眼色,他按照她的吩咐把我拖到玄關一邊。
蟬(中篇小說)(10)
開啟玻璃門走到外面後,我看到他臉部的肌肉還在緊張。他似乎希望我能快點離開,我在口袋裡掏出可能是汽車用的,手柄又黑又圓的鑰匙。然後我問他,我昨天是不是開車過來的。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納悶。他沒有回話,只是用手指了玄關前面停車場的一個角落。我看出他雖然內心火冒三丈,卻強忍著對我說,你能提出這樣的問題我一點都不感到詫異。
我走下臺階把腳伸向地面時,他用生硬的嗓門問道:
“可是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或者你一直就是這樣的嗎?”
他的語氣裡交織著壓抑的憤怒和努力隱藏的恐懼。
我轉過頭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接了一句:
“就是啊,這也是我想問我自己的話。”
是的,你一定得用這種方式這種語氣說話。我們懷著同樣的想法用空曠的眼神注視著對方,當然不管是他還是我都不會有更好的回答。
我渾身是灰塵,向被旅館擋住車牌的破舊的鼠灰色汽車走去。在我內心深處,對自己給別人帶來的反應既感到興奮又感到不安。我覺得自己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