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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既然你如此周密處置了屍體,那麼幹嗎把被害者的物品留在地下室呢?他答道,他只能如此,如果連這些都弄沒了,那麼他連自己殺過人的記憶都將不復存在。他還補充說,它們首先是作為自己的證據,而且無怨無悔。並反問道,它們最終不也正幫了你們的大忙嗎?
於是,我問他殺人動機是什麼?他只是微笑著,一時無語。隨後做出輕蔑的表情,一一打量搜查官的面孔之後答道,我自有那樣做的理由,但這理由對別人卻毫不重要,完全沒有意義。而且毫不客氣地說,你們身為搜查官還不曾聽說過無動機的殺人嗎?因而搜查官們自然懷疑起他的精神狀態。不過,看他言行相當有條理這一點,就無法斷定他精神錯亂。
但他拒絕披露死者的身份。他說,他對他們也不甚清楚,即使知道也差不多都忘光了。即便當初他對他們的年齡、職業之類,也沒什麼興趣,只關心他們的肉體形象、聲音、表情等方面而已。
以上便是韓頭條告訴搜查官的全部事實。鑑定表明地下室的血跡屬於五個各個不同的人。透過探訪我們得知,此間有人曾多次進出過他那地處偏僻的家,隨後蹤跡全無。這種現象定期反覆出現。在過去的兩三個月裡,向漢城警察署申報的失蹤人數達數十人之多。由此看來,韓頭條的話屬實,我們沒有發現有悖於他的話、讓人對其言起疑的事實。但問題是,重要的屍體已消失殆盡。至於血跡只要下決心,就很容易捏造出來。
上級在物色處理這棘手案件的合適人選時,找到了我。但這絕非是因為在他們眼中我特有能力。而是由於我屬於這樣一類異物:他們即便面對不甚重要的事情,也不輕易認輸,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但到頭來卻無功可報。因此,搞這類挖到後來也只能保個底的案子,我的確是一個適中的人選。
我召集擔當此案的搜查官們,綜合他們的意見準備下個結論。他們要求提出公訴。我仔細讀過他們的報告之後,提出公訴有困難,並指出一切僅根據韓頭條的自白,在沒有發現屍體作為其罪行的情況下,我們怎能相信其毀屍滅跡的完璧無瑕?如果他後來翻供又怎麼辦?於是,搜查官們反駁道:他沒有理由說謊。那麼,也沒有理由不說謊嘛。他們便充滿自信地說,他自尊心很強,思路清楚,所以他不會出爾反爾。
我暫且不得不尊重他們的判斷。但對整個事件再做進一步冷靜而客觀的分析,也是我分內的事。我指示他們,在最近的失蹤者名單中有沒有可能與韓頭條有關的人物。他們默默地坐著,臉上做出明知無果卻不得不為之的為難表情。據查,疑犯沒有家眷,也無親友來往。他們認為由於他早就過著自閉的生活,很難找到提供他最近生活情報的人,即便找到也無多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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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回提審時,韓頭條稱自己是畫家。但在身邊的鄭男吉組長提醒我說,雖然他自稱畫家,家裡卻不見一件畫具。於是,韓頭條高昂著頭斷然地說,不久前,他把畫具和此間所畫的所有畫全付之一炬了。這一定期發作的職業病,畫家也不例外,並補充說,這在目前已無足輕重了。
分身人(短篇小說)(3)
“不能說不重要吧。因為我們關注的不是您的現在或未來,而是您的過去。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
他聽罷,朝我轉過頭來,無言地瞧了我片刻。我從他的臉上,分明看到一個防備的表情。但他的目光是平靜的,顯示出某種毅然決然的意志。
“剛才叫我‘您’,那我也用‘您’這個稱呼吧。當然,我充分理解您的立場。現在您很緊張,怕相信了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亂語,丟人現眼。不過,我們之間已無過去可言。正如我思考未來,你們按自己所願,捏造我的過去。”
我首肯著啟齒道:
“那也可能。其實,我在這種場合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首次相對,感到非常遺憾。因為這就像切蘿蔔,把您截為兩段,論質的道德觀念價。是的,我不瞭解您。這確是一個錯誤的會面。但如果有錯,現在也該糾正才是。”
他的嘴邊泛起若有似無的微笑。
“我也為在此見到您而感到不勝遺憾。但我並不認為這有多大錯。因為接觸一種新東西,自然伴有苦痛與犧牲。然而,人們害怕這種苦痛與犧牲,結果什麼事也做不好。因此,近來人們的生活中無戲可看。我為此感到感慨萬分。這種現象適用於我們大家。所以我說,照此下去,不久將爆發一場大戰。如果人間沒了戲,那麼生活就會出現大黑洞,一切都被它吸收,導致一場大混亂。這是顯而易見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