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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幾天之內有人宣告令尊破產呢?〃
〃先生,幾天之內,我將是德·奧布里翁伯爵。您弄明白了,這件事將與我完全無關。再說,您比我清楚,一個有十萬法郎年收入的人,他的父親決不會破產,〃說著,他客氣地把德·格拉珊爵爺推到門口。
那一年的八月初,歐葉妮坐在那張曾與堂弟海誓山盟的小凳上,每逢晴天,她總來這裡吃飯的。那天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可憐的姑娘不禁把自己的愛情史上的大小往事以及隨之而來的種種災禍一件件在回憶中重溫。太陽照著那面到處開裂幾乎要倒塌的美麗的院牆。雖然高諾瓦葉一再跟他的女人說,這牆早晚要壓著什麼人的,可是想入非非的女東家就是禁止別人去翻修。這時郵差敲門,遞給高諾瓦葉太太一封信。她趕緊給主人送來,說:〃是您天天等的那封信嗎?〃
這話在院子和花園間的牆壁中振盪,更強烈地震響在歐葉妮的心中。
〃巴黎!……是他。他回來了。〃
歐葉妮臉色發白,拿著信愣了一會兒。她心跳得太厲害,簡直不能拆閱。大高個娜農站著不動,兩手叉腰,快樂從她曬黑的臉上的溝溝縫縫裡,像煙一樣冒出來。
〃看信哪,小姐……〃
〃啊!娜農,他是從索繆走的,為什麼回到巴黎呢?〃
〃看了信,您就知道了。〃
歐葉妮哆嗦著拆信,裡面掉出一張匯票,在索繆的德·格拉珊太太與科雷合辦的銀號取款。娜農撿了起來。
親愛的堂姐……
〃不叫我歐葉妮了,〃她想,心頭一陣發緊。您……〃他以前對我是稱你的!〃
她合抱著手臂,不敢往下看,大顆眼淚湧了上來。
〃他死了?〃娜農問。
〃那就不會寫這封信,〃歐葉妮說。
她讀的全信如下:
親愛的堂姐,您若知道我事業成功,相信您一定會高興的。託您的福,我發了財,回來了。我遵從了伯父的指點。他和伯母的去世,我是剛由德·格拉珊先生告知的。父母去世是迴歸自然,我們理應承繼他們。我希望您現在已經節哀。什麼都無法抗拒時間,我深有體會。
是的,親愛的堂姐,對於我來說,不幸的是,幻夢時節已經過去。有什麼辦法!在走南闖北、各地謀生時,我對人生作了反覆思考。遠行時我還是孩子,歸來時我已成大人。今天我想到許多過去不曾想過的事。您是自由的,堂姐,我也還是自由的;表面上,沒有任何牽制能妨礙咱們實現當初小小的計劃;但是我生性太坦誠,無法向您隱瞞我目前的處境。我沒有忘記我不屬於我自己;
我在漫長的旅程中始終記得那條木板小凳……〃
歐葉妮好像身子底下碰到了燃燒的炭,直跳起來,坐到院子裡石階上去。
……那條木板小凳,咱們坐著發誓永遠相愛,我還記得那過道,那灰色的客廳,閣樓上的我的臥室,以及您出於細心的關懷,給於我的資助的那個夜晚。您的資助使我的前途平坦多了。是的,這些回憶支援了我的勇氣,我常想,在我們約定的那個鐘點,您一定像我常常想念您那樣也在想念我。您在九點鐘看天上浮雲了嗎?看了,是不是?所以,我不想辜負對我來說是神聖的友誼;
不,我不應該欺騙您。現在,有一門親事完全符合我對婚姻的理想。在婚姻中,愛情只是虛幻。今天,經驗告訴我,結婚必須服從一切社會法則和結合一切世道所主張的習俗。咱們之間,先是有年齡的差別,將來對您或許比對我影響更大,且不說您的生活方式、教養和習慣同巴黎的生活完全不適應,也跟我今後的抱負顯然格格不入。我的計劃之一是要維持一個場面顯赫的家,接待許多賓客,記得您卻喜歡過一種溫馨安靜的生活。不,下面我要說得更坦白些,請您對我的處境作出仲裁;您也應該知道這些,您有權利作出判斷。如今我一年有八萬法郎的收入,這筆財產使我能與德·奧布里翁家攀親,若與他們家的十九歲的獨生女兒結婚,她可以給我帶來姓氏、爵銜、內廷侍從的職稱以及聲望顯赫的地位。我實言相告,堂姐,我根本不愛德·奧布里翁小姐;但是,同她結婚,我就能保證我的兒女將享有一個社會地位,這對將來,好處多得無法計算:如今王權思想一天比一天更吃香。幾年後,等我的兒子成為德·奧布里翁侯爵,擁有年收入四萬法郎的長子繼承產業,他就可以在政府裡得到稱心的官職。我們應為兒子盡責。堂姐,您看,我是多麼坦誠地向您陳述我的心情,我的希望和我的財產狀況。七年的離別,您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