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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就回聲不絕,如今在歐葉妮看來它彷彿已失去破舊的性質。她覺得樓梯亮堂堂的,能說話,而且同她一樣年輕,同她的愛情一樣年輕,她的愛情多麼需要這樓梯的協助呀。還有她的母親,她的慈祥而寬容的母親也甘心受她的愛情狂想的調遣。等夏爾的房間收拾好之後,母女倆都上去陪伴不幸的人。基督教慈悲為懷的教義不是命令她們要安慰遭難的人嗎?母女倆從宗教中利用了一大堆模稜兩可的說法來為自己的越規行為辯解。夏爾·格朗臺發覺自己成了最體貼溫柔的關懷的物件,他因痛苦而破碎的心,強烈地感受到溫馨情誼和親切同情的甘甜;那是心靈始終處於壓抑之中的母女,在她們天性所屬的範圍裡,也就是受苦受難的區域內,一旦獲得片刻的自由,就善於表露出來的一種感情。有至親關係當令箭,歐葉妮一無顧忌地整理堂弟隨身帶來的內衣和梳洗用品,而且可以稱心地玩賞每一件富麗的小玩意兒,把撿到手的鑲金嵌銀的裝飾品,以察看做工為名,拿在手裡不放。夏爾看到伯母和堂姐對他如此厚道關心,不禁深為感動。他對巴黎的世態炎涼相當熟悉,像他目前的處境,照例只能受到冷待;於是歐葉妮在他眼中具有一種特殊的美的全部光采,昨天他還瞧不起的鄉土氣,如今他讚賞純樸可風了。所以,歐葉妮從娜農手中接過一隻琺琅碗,裡面盛滿加上鮮奶油的咖啡,她誠摯地端給堂弟,並善意可掬地望了他一眼,巴黎人的眼睛頓時被眼淚潤溼,他握住堂姐的手,吻了一下。
〃哎,您又怎麼啦?〃她問。
〃哦!這是我感激的眼淚,〃他答道。
歐葉妮突然扭身跑到壁爐前去拿燭臺。
〃娜農,給你,拿走,〃她說。
當她再看堂弟的時候,儘管她臉上紅暈未褪,但至少眼神可以打掩護,不把內心洋溢的極度快樂表現出來;他們的眼睛卻表達了同樣的感情,正如他們的心靈融合在同樣的思想之中:未來是屬於他們的。這番柔情對於遭了大難的夏爾而言,確在意料之外,所以更加感到甜蜜。一聲門錘,把母女倆召歸原位,幸虧她們下樓迅速,等格朗臺走進客廳的時候,她們手裡已經拿起活計;倘若他在樓梯下的門廳裡遇到她們,是準會起疑心的。老頭兒草草用罷簡單的午餐,沒有拿到預先說定的津貼的莊園看守,從弗洛瓦豐趕來了。他拿來一隻野兔和幾隻竹雞,都是在莊園裡打的,還有幾條鰻魚和兩條梭魚,那是磨坊租戶託他捎帶抵租的。
〃哎!哎!這可憐的高諾瓦葉,來錦上添花了。這些東西好吃嗎?〃
〃好吃著呢,親愛的好老爺,兩天前打到的。〃
〃來呀,娜農,抬抬你的腳板,〃老頭兒說,〃把這些東西拿去,晚飯時吃;我要請兩位克呂旭吃晚飯。〃
娜農傻了,瞪眼看看大家。
〃啊!那好,〃她說,〃可我到哪兒去弄豬油和大料呀?〃
〃太太,〃格朗臺說,〃給娜農六法郎,待會兒提醒我去地窖拿幾瓶好酒。〃
〃嗯!這麼說來,格朗臺先生,〃莊園看守早已準備好一篇索取津貼的講話,〃格朗臺先生……〃
〃得,得,得,得,〃格朗臺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個精明的好人,咱們明天再說好嗎?今天我忙得很。〃他又轉身對格朗臺太太說:〃太太,給他五法郎。〃
說罷,他趕緊走開了。可憐的妻子花銷十一法郎買到眼前的清靜,高興得謝天謝地。她知道,格朗臺把他給的錢一枚接一枚從她手中要回去之後,她會過上半個月的太平日子。
〃給,高諾瓦葉,〃她給了十法郎,〃我們以後再酬謝你吧。〃
高諾瓦葉無話可說,走了。
〃太太,〃娜農戴上黑頭巾,挎著籃子,說:〃我只要三法郎,餘下的您留著吧。行了,我能對付。〃
〃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娜農,堂弟要下樓吃飯的,〃歐葉妮說。
〃沒錯,準有不尋常的事,〃格朗臺太太說,〃我們結婚到現在,這是你父親第三次請客。〃
四點鐘光景,歐葉妮和她母親擺好了六副刀叉,一家之長從地窖拿出幾瓶內地人珍藏的好酒,這時夏爾走進客廳。年輕人面色蒼白。他的舉止、神態、眼神和說話的聲調透出一種落落大方的哀傷。他沒有故作痛苦,他實實在在難受,哀痛蒙在他臉上的面紗使他具有一種特別能討女性喜歡的表情。歐葉妮因此更疼愛他。也許,不幸使他離她更近了。夏爾不再是她心目中高不可攀的、闊綽的美少年,而是一個陷入可怕的貧困深淵的窮親戚。貧窮出平等。女人在這一點上同天使相仿,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