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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表示要整理隊伍分發飯糰。中尉說:“好,你讓伙房的伙伕把飯送到帳篷裡去分發,你安排好後立即回來用餐。”他想了想又說:“我先陪你去走一趟吧!”
他先帶我走進伙房,叫樸把伙房的伙伕介紹給我,並說明以後由我負責分飯;又領著我和伙伕們將飯食送往各帳篷中去,叫我請出兩位年紀較大的難友臨時負責分發。這時,我趁機在難友中檢視有沒有我們團的領導人。我心裡很矛盾,既希望他們都突圍出去了,又想見著一兩位團黨委領導,好在他們領導下開展鬥爭,特別是希望儘快向領導上說明我主動爭取當“翻譯官”的意圖,免得被誤解為想當漢奸。
中尉一直跟著我,當南朝鮮伙伕們動作太慢時就大聲斥罵他們。
等我們分完飯回到營部時,中尉從一個鐵皮櫃裡取出一個長方形紙盒,他指著上面印的“C-RATION”字樣說:“這是我們士兵們的‘日供應’,這就是你今天的定量供應。”
我開啟一看,裡面有三個鐵筒肉食罐頭,三個餅乾罐頭,還有一個紙口袋,裡面裝有一盒煙,一包咖啡,一塊糖,一盒紙質火柴。我認真地表示希望自己和難友們享受同等待遇。
克勞斯仔細地看看我說:“張,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必須區別對待,你是我僱用的工作人員,儘管你的身份是戰俘,我們美國在日內瓦戰俘公約上籤了字的,我不打算違反它。”
這真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說要是對待我的難友們也這樣就好了。但我說出來的卻是:“既然是這樣,我謝謝了。”
飯後,我把肉食罐筒帶上,對中尉說我要去看看傷員和病號,便到幾個帳篷檢視了一下,把兩位正發燒的重病號扶到醫務室去請美軍軍醫給他們打針吃藥。當我向那位軍醫致謝時,他也說:這是日內瓦戰俘公約規定的。我不禁想:要是所有美國軍人都這麼遵守公約,戰俘營生活也許並不可怕吧!
在送難友們回帳篷時,我把罐頭塞在了他們的上衣口袋裡。兩位難友竟然握著我的手嗚咽起來。這使我非常難過:難友們是多麼需要安慰和溫暖啊!
骨氣
正當我往回走時,忽然聽見一陣刺耳的怪笑,我扭頭一看,在營外一根電燈杆下,一個站崗的美軍正將手中的煙一根根折斷了往鐵絲網裡扔,而我們的一群難友正左右跑著,去搶地上的菸頭。
我感到血一下湧上了頭,忍不住跑過去大喊聲:“回去,你們都回帳篷去!”
那些難友看看我臂上的袖標,勉強回到了帳篷。我跟進去對他們說:“儘管咱們落難了,但不能丟中國人的臉啊!”看到難友們那憔悴的面容,我心顫了一下,又說:“從部隊被圍後,大家都沒聞過煙味了。我這裡剛好有盒煙,都來一支吧!”我取出那盒美國幸運牌香菸請大家抽,但難友們低下頭誰也不伸手了。有位大個子難友竟抱著頭抽泣起來。我過去把煙和火柴放在他跟前,趕快扭頭走了。
這天晚上,我獨自躺在行軍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我最擔心的已不再是敵人將如何對待我們,而是難友們在經受了這麼可怕的挫折,環境發生這麼巨大的變化之後所產生的嚴重的消極情緒!我該怎麼去扭轉這種情緒,使大家儘快準備好迎接各種危難艱苦!我多麼希望有人來指導我啊!
皮特上士的內心世界
第二天早上,來了個高個子、純白種人的美軍上士。克勞斯把他介紹給我說:“張,這是皮特上士,他今天要帶20名你的同伴去修補一段臨時公路,你去選20名身體好點的,由你領著跟皮特上士去吧!”我想了想說:“我的同伴中有的身體還可以,但由於你知道的原因,身體都很虛弱。如果要幹活,我希望能給他們增加點食物。”克勞斯同意給他們每人多發兩個飯糰。
我走進帳篷宣佈這一情況。好多難友都舉手要去。我看見這些仍在受著飢餓折磨的難友心裡很不是滋味,便狠著心挑選了20名沒有傷病年歲較輕的難友到伙房領了飯食就隨皮特出發了。
要我們修整的是美軍營房外的一段泥濘的公路。根據皮特的指示,我們先搬運一些碎石子鋪上,再用粗砂士蓋上。活並不太重,但大家抬著筐仍很吃力,盡冒虛汗。皮特幾次要我不參加幹活,都被我婉言拒絕了。我不想讓難友們把我看成是電影中跟在日本鬼子身邊對中國勞工指手劃腳的那種漢奸翻譯。
中間休息的時候,皮特請我到營房中他住的帳篷裡去看看,我跟他去了。在他住的帳篷裡整齊地擺了十來張行軍床,每個床頭都有一個大鐵皮箱子,箱子蓋上大都放著小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