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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二人好乏味!”
“雖說如此,可也不能立刻和太閣大人翻臉。”
“所以我才向你們詢問對策。我們的人到底有誰?”
“大人非問不可,不如明說了吧。日前已和細川、淺野、伊達取得了聯絡,可是僅憑這麼點力量,還不足以和太閣抗衡啊。”
“德川那邊怎樣?即便家康不應,秀忠不是也在京城嗎?”
“也聯絡好了,可是……”
“若能把家康拉攏過來,太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把我怎樣。至於出迎之事,我始終不情願,到時可託病推辭。即便如此,治部還是會進讒言,所以要儘快擴充實力,讓太閣有苦難言。如此,太閣亦無可奈何,畢竟實力決定一切。”
說到這裡,秀次不知想起了什麼,忽潸然淚下。他終究還是對秀吉憎恨不起來,恨的只是石田治部和茶茶。關於茶茶,世間也有許多難聽的流言。
有人說阿拾的生父就是大野修理,也有人說,許是石田治部少輔……阿拾為何偏偏選在這時出生?
秀次在秀吉面前本就自卑,在這一點上,他和武田信玄之子勝賴十分相似。信玄死後,老臣們一直誇先主何等英武,讓勝賴產生了爭強好戰之心,結果兵敗身亡。秀次也一樣,秀吉信任他時,他就處心積慮,總想在世人面前一展才華,不僅在戰場上,在學問上似也熱衷於出風頭。儘管被近衛三藐院等人鄙薄為“無知小輩”,但秀次仍不住下令普及學問。他命令諸寺的和尚刻印新的《源氏物語》注本,還要他們致力於流行歌謠的註釋,甚至要其推進對典章制度家、歌人、神道家、史家的研究等,還要足利書院的元佶三要把藏書運送進京,打算另開一所書院……
可是,正是由於非秀吉親生,阿拾一降生,秀次一下子便像變了一個人。想到鶴松死後秀吉的悲慟之態,他便認定:一旦秀吉的親生兒子降生,自己肯定被廢。他甚至還常常思量,不如索性主動給秀吉製造廢他的藉口,好早日擺脫這種痛苦的折磨。但不知從何時起,他又開始做起另一個美夢來:倘若有了可以和其抗衡的實力,秀吉或許不敢輕易出手……當然,他的這些改變完全受近臣的影響。
秀次目前還沒有充分的自信,可以高舉叛旗,公開和秀吉叫板。但是,一旦形勢危急,雙方劍拔弩張,秀吉自會顧忌到世間的風議,不敢輕揮討伐之兵,但關鍵仍為二字——實力,這是秀次心中的小算盤。雖如此,他的情緒仍常常搖擺不定。
“大人,現在還不到落淚的時候。一旦大人頭腦發熱,亂了方寸,就會給人可乘之機,石田治部以及增田、小西、大谷等人,本來就對大人虎視眈眈。”
聽大膳這麼一說,秀次竟抽泣得越發厲害了。“這到底是為何?為何非要我和太閣爭個你死我活?究竟何時,我才能和從前那樣,與太閣推心置腹暢談天下大事啊……”這便是秀次,剛才還放言要靠實力和秀吉對抗,唾沫星還未乾,又黯然而泣。但對於秀次的軟弱,野心勃勃的近臣們卻毫不嫌棄,倒認為這才利於他們施展手腳。
“大人,您看這樣如何。”木村常陸介覺得把話挑明的機會到了,遂小心翼翼說道,“若只是謊稱生病而不去迎接,不知世間會有什麼反應。既然是生病,索性找個名目,聲稱得了必須服藥的重病,然後趕赴尾張的溫泉療養……”
“離開京城?”秀次大吃一驚,怪叫道,“太閣凱旋、伏見築城、阿拾降生,在大事不斷的節骨眼上,我卻離京而去,這成何體統?這不正好給澱夫人及其同黨以絕好的口實?”
這一切早在常陸介和大膳意料之中,二人毫不驚慌。“請大人定奪。”
“這,這……”
“大人可是親口說過,無論如何都不去迎接啊。”常陸介步步緊逼,“既如此,我們乾脆就把事情鬧大。既然大人重病纏身,就不得不去清洲老家的溫泉療養,如此一來,迎接太閣就有心無力,會面自然也不可能了。這就是在下的應對之策。”
“可我早就說過,若這樣,治部等人就會趁虛而人,他們定會趁我離開京城時,大肆籠絡在京的大名公卿。”
“大人的意思,是此計不可行?”
“當然不是。我要聽聽你們的下一步對策,我不在京城時,應如何應對對方奸計。”
其實,眾人心中並沒有明確的所謂敵我之分,也沒有所謂的秀次派和阿拾派。然而,這樣的話卻從秀次口中說了出來。看來,秀次確是有勇無謀的老實人。
“大人,請您趕赴老家清洲去養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