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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已是下午兩點多種。為了讓陳曉南好好睡一覺,張三原和劉志春先後告辭。可是陳曉南卻沒有一點睡意,爬起來就往單位去了。城關鎮不比別的鄉鎮,藏不住事,在縣委縣政府的眼皮底下,一有事就捅到領導那裡去了。作為一把手,他得盯得緊點,畢竟離開兩天多了,總有點不放心。
正走著,百米之外走來一個人。陳曉南一眼就認出是王丕中,心裡不由得一陣高興,總算又遇到一個朋友了。
王丕中是全縣唯一的一個文學創作有點成就的人。從二十歲開始學習寫作,現在四十二了,依然寫,可以說搞了半輩子了,發表了不少小說,在省裡小有名氣。其中有一部叫《灰色》的中篇小說,曾引起全國文學界的注意。
陳曉南也是耍筆桿子過來的,當時陳曉南多寫報告文學,王丕中專攻小說,兩人常在一塊切磋,因而成了朋友。去年王丕中出版了一本小說集,印數二千冊,由他包銷。他拉回書來後,費了好大的勁,才賣了五百冊。還有一千五百冊怎麼也賣不出去了。壓著書就等於壓著二萬多塊錢哪!王丕中急得團團轉,毫無辦法。陳曉南知道後,找了輛工具車,對王丕中說:“把你的書全裝上,我同你出去跑一圈。”王丕中間:“能賣了嗎?”陳曉南說:“試試看,估計差不多。”他們跑了幾個企業,每到一處,陳曉南說:“咱把話說白了吧,這書你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
丕中寫了大半輩子了,好容易出一本書,還得他包銷。壓著他二萬多塊錢哪!古話說,窮文富武,他一個窮文人,還得養家餬口,你得讓他過日子呀!有錢現付,沒錢欠下,就算幫幫這窮寫作人吧。“這一說,對方就說:”你陳書記既然這麼說,那就少留點吧。“這樣跑了九個單位,就把書推銷完了。王丕中十分感激,雙手抱拳道:”陳兄的恩德小弟永生不會忘記。“打這以後,兩人關係密切,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眼下走來的正是這個王丕中。也是時來運轉,縣裡最近成立文聯,王丕中被任命為文聯主席,正科級。儘管是從政的人誰也看不上的一個閒職,王丕中卻求之不得,如獲至寶。文化局給他騰了一間房子做辦公室,他是收拾完房子回家去的。只見他手裡捏著一個鑰匙串兒,邊走邊旋轉著,看得出春風得意,心情頗佳。
“陳兄,是你呀?到哪兒去?”王丕中高度近視,眼鏡不怎麼管用了,到了幾步之外才認出陳曉南來。
“不到哪兒去,隨便走走,就走到這裡來了。”陳曉南說。
“怎麼樣,到寒舍一敘?”
“離你家還有一段路呢。你要沒事,到大堤公園走走怎麼樣?”
“有事沒事,陪兄散散步,義不容辭,何況咱有些日子沒見面了,很想跟你聊聊。”
兩人說著,就朝大堤公園走去。
這公園是前幾年受過一回洪水的大害之後,縣裡亡羊補牢,便修了一條千米大堤。沿大堤闢出一條五十米寬的地帶,種了許多風景樹,修了不少亭臺樓閣,還設定了石桌石凳之類,這便成了嚴武城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公園。有人叫沿河公園,也有人叫大堤公園,而公園入口處石牌坊上刻的名字卻是河濱公園。
他們來到公園,邊走邊聊。
陳曉南問:“你還是堅守你的純文學陣地?”
王丕中說:“守不住了,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
“下海了?”
“沒,還在陸地上。”
“寫通俗的?”
“和你同行了,寫報告文學。”
“你不是說寫報告文學是為別人樹碑立傳,最沒出息嗎?”
“形勢所迫,清高不起了。”
“什麼形勢?”
“寫小說過不了日子。”
“報告文學稿費多?”
“稿費倒不多。”王丕中站住了,好像要告陳曉南一個秘密似的,“我搞的是有償報告文學,你寫報告文學那會,還沒這提法,是最近幾年才有的。比如,我跟某刊物聯絡好,要給你城失鎮寫一篇報告文學,你城關鎮就得給刊物兩萬塊錢,事成之後,刊物給我抽百分之二十的回扣,叫聯絡費。兩萬塊就抽四千,加上萬把字的報告文學稿費三百元,就是四千三。假如我寫萬把字的短篇小說,按千字三十元算,得寫十幾篇哪!你看這經濟效益的差別有多大?”
兩人又邁步往前走。
陳曉南說:“帳倒算得不錯。問題是企業願意出這個錢?”
“你寫他,他就願意出錢。”
“他同意讓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