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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鳳仰頭哈哈一笑,說道:“田歸農,你不殺了我,總是睡不安穩。今天帶來的人可不少啊!”田歸農道:“我們是安份守己的良民,怎敢說要人性命?只不過前來恭請苗大俠到舍下盤桓幾日。誰叫咱們有故人之情呢。”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可是洋洋自得之情溢於言表,今日連威震湘鄂的鐘氏三雄都已被擒,苗人鳳雙目已瞎,此外更無強援,那裡更有逃生的機會?至於站在門口的胡斐和程靈素,他自然沒放在眼角之下,便似沒這兩個人一般。
胡斐見敵眾我寡,鍾氏三雄一齊失手,看來對方好手不少,如何退敵救人,實是不易。他遊目察看敵情,田歸農身後站著兩個女子。此外有一個枯瘦老者手持點穴橛,另一箇中年漢子拿著一對鐵牌,雙目精光四射,看來這兩人都是勁敵。此外有七八名漢子拉著兩條極長極細的鐵練,不知有甚麼用途。
胡斐微一沉吟,便即省悟:“是了!他們怕苗大俠眼瞎後仍是十分厲害,這兩條鐵練明明是絆腳之用,欺他眼睛不便,七八人拉著鐵練遠遠一絆一圍,他武功再強,也非摔倒不可。”他向田歸農望了一眼,胸口忍不住怒火上升,心想:“你誘拐人家妻子,苗大俠已饒了你,竟要一個毒計接著一個,非將人置之死地不可。如此兇狠,當真禽獸不如。”
其實田歸農固然陰毒,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從與苗人鳳的妻子南蘭私奔之後,想起她是當世第一高手的妻子,每日裡食不甘味,寢不安枕,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疑心是苗人鳳前來尋仇。
南蘭初時對他是死心塌地的熱情痴戀,但見他整日提心吊膽,日日夜夜害怕自己的丈夫,不免生了鄙薄之意。因為這個丈夫苗人鳳,她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可怕。在她心中,只要兩心真誠的相愛,便是給苗人鳳一劍殺了,那又有什麼?她看到田歸農對他自己性命的顧念,遠勝於珍重她的情愛。她是拋棄了丈夫,拋棄了女兒,拋棄了名節來跟隨他的,而他卻並不以為這是世界上最寶貴的。
因為害怕,於是田歸農的風流瀟灑便減色了,於是對琴棋書畫便不大有興致了,便很少有時候伴著她在妝臺前調脂弄粉了。他大部份時候在練劍打坐。
這位官家小姐,卻一直是討厭人家打拳動刀的。就算武功練得跟苗人鳳一般高強,又值得什麼?何況,她雖然不會武功,卻也知道田歸農永遠練不到苗人鳳的地步。
田歸農卻知道,只要苗人鳳不死,自己一切圖謀終歸是一場春夢,什麼富可敵國的財寶,什麼氣蓋江湖的權勢,終究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因此雖然是自己對不起苗人鳳,但他非殺了這人不可。現在,苗人鳳的眼睛已弄瞎了,他武功高強的三個助手都已擒住了,室內有五名好手在等待自己下手的號令,屋外有十多名好手預備截攔,此外,還有兩條苗人鳳看不見的長長的鐵練……
程靈素靠在胡斐的身邊,一直默不作聲,但一切情勢全瞧在眼裡。她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了半截蠟燭,又取出火摺。只要蠟燭一點著,片刻之間,周圍的人全非中毒暈倒不可。她向身後眾人一眼也不望,幌亮了火摺,便往燭芯上湊去,在夜晚點一枝蠟燭,那是誰也不會在意的事。
那知背後突然颼的一聲,打來了一枚暗器。這暗器自近處發來,即快且準,程靈素猝不及防,蠟燭竟被暗器打成兩截,跌在地下。她吃了一驚,回過頭來,只見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厲聲道:“你給我規規矩矩的站著,別搗鬼!”
眾人目光一時都射到了程靈素身上,均有訝異之色。程靈素見那暗器是一枚鐵錐,淡淡的道:“搗什麼鬼啊?”心中卻暗自著急:“怎麼這個小姑娘居然識破了我的機關?這可有點難辦了。”
田歸農只斜幌一眼,並不在意,說道:“苗兄,跟我們走吧!”
他手下一名漢子伸手在胡斐肩頭猛力一推,喝道:“你是什麼人?站開些。這裡沒熱鬧瞧。”他見胡程二人貌不驚人,還道是苗人鳳的鄰居。胡斐也不還手,索性裝傻,便站開一步。
苗人鳳道:“小兄弟,你快走,別再顧我!只要設法救出鍾氏三雄,苗某永感大德。”胡斐和鍾氏三雄均是大為感動:“苗大俠仁義過人,雖然身處絕境,仍是隻顧旁人,不顧自己。”
田歸農心中一動,向胡斐橫了一眼,心想:“難道這小子還會有什麼門道?”喝道:“請苗大俠上路。”
這六個字一出口,屋中五人刀槍並舉,同時向苗人鳳身上五處要害殺去。
小屋的廳堂本就不大,六個人擠在裡面,眼見苗人鳳無可閃避,豈知他雙掌一錯,竟是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