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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自在了。”明岸法師停頓了片刻說道,“幼林,我叫你來,是讓你躲避一場殺身之禍。”
張幼林一下子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殺身之禍?為什麼?”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多保重吧。”
張幼林疑惑地上了車,和明岸法師揮手告別,明岸法師一直望著汽車在山間的拐彎處消失,才緩步離去。
在汽車裡,老安把一摞報紙遞給張幼林:“先生,這是這些日子給您攢下的。”
張幼林接過報紙翻看著:“家裡都好嗎?”
“太太、少爺都挺好。”
“鋪子那邊呢?”
“王經理照應著,宋經理淨往維持會跑,別的照舊。”
突然,張幼林翻動報紙的手停住了,他的臉上現出驚異的表情。只見報紙上,醒目的黑體字大標題赫然寫著“康復器械夾帶違禁藥品,濟慈醫院院長潘文安被槍決”。
張幼林的眼前一黑,險些暈倒,他緊緊地抓住了座位旁的把手,淚水奪眶而出……
原來,張幼林和潘文安在六國飯店見面的時候,明岸法師正在禪定之中,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楊憲基了,經過幾十年潛心修行,他已經證到了極高的境界,對世間萬物洞若觀火。在禪定之中明岸法師看到了這件事的結果,潘文安命中必有此劫,他救不了,而張幼林倒是還能躲過去,於是明岸法師修書喚他到寺中小住,助他躲過此劫。
明岸法師送走張幼林後,自知來日無多,他再次外出雲遊,最後在終南山的淨業寺含笑圓寂,七日後肉身火化,得五彩舍利子數百枚,被信眾供養、珍藏。
張小璐躊躇良久,還是走進了父親的書房,他在張幼林的身邊坐下:“爸爸,有件事兒我想了好些日子了,還是得跟您說。”
張幼林放下手中的書:“是尋藥的事兒吧?王經理跟我說了。”
張小璐皺著眉頭:“我想了好多辦法,都不行,看來只能靠您了。”
“小璐,這是掉腦袋的事兒,你跟誰也不要再提了。”張幼林語詞嚴厲。
張小璐詫異地看著父親:“您……”
張幼林嘆了口氣:“唉,咱們張家人丁不旺,眼下就你這麼一根獨苗兒,說什麼也不能有閃失……”
張幼林的話還沒說完,用人推開了門:“老爺,嶽大夫來了,在客廳裡等著呢。”
張幼林站起身:“我馬上過去。”
張小璐也要跟著去,被張幼林攔下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事兒你就別再摻”。
張幼林換了件衣裳來到客廳,嶽明春微笑著:“張先生,您找我來幹什麼,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幼林在嶽明春的對面坐下:“要是這樣我就省得再說了。”
“王經理跟我念叨過,我一時也沒琢磨出法子來。”嶽明春搖了搖頭。
“藥搞到嗎?”
“現成兒的沒有,不過可以拿中藥配出來,可就是不好往外帶,日本人控制得太嚴了。”
“我倒有個想法,”張幼林壓低了聲音,“我爺爺當年在沒轍的時候,用松煙墨給朋友止過血,咱能不能把治槍傷的藥加在墨裡帶出去?”
“墨裡藏藥?”嶽明春皺起了眉頭。
“《本草綱目》裡有‘藥墨’之說,我的意思是以榮寶齋的名義開個制墨作坊,把藥混在墨裡。”
嶽明春恍然大悟:“這倒是個好主意,榮寶齋制墨是名正言順的事兒,不會引起懷疑,回頭我再查查《本草綱目》,琢磨一下加些什麼藥進去。”
“此事不可外傳。”張幼林叮囑著。
嶽明春會心地一笑:“放心,我懂。”
晌午吃過了午飯,宋懷仁才慢悠悠地踱進了榮寶齋,他在後院逛了一圈,又到北屋眯瞪了一小覺,中午烤肉吃多了,嘴裡直叫渴,他這才懶洋洋地爬起來,給自己泡了一壺濃香四溢的鐵觀音,端著紫砂壺去了前廳。
鋪子裡沒有客人,宋懷仁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他四處看了看,發現少了個人,於是拖著長腔問道:“經理,這些日子怎麼沒見著三龍啊,他幹嗎去了?”
“噢,東家讓他乾點事兒。”王仁山邊記賬邊回答。
宋懷仁翻了翻眼睛:“公事兒還是私事兒啊?可不能在鋪子裡拿著工錢,給他私幹活兒。”
王仁山抬起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李山東已經湊過去了:“副經理,您整天往維持會跑,為維持會辦事兒,就不在鋪子裡拿工錢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