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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邵先生,您剛忙完吧?”
邵飄萍轉過身來:“張掌櫃,我今天是特意過來,上回您給我推薦的那種毛筆,非常好用,這次我要帶五十支,送給報社的同事。”
“您請進吧。”
進了鋪子,張喜兒招呼邵飄萍坐下,倒上茶,然後從一個大筆筒裡抓出一把毛筆,“嘩啦”一聲放在櫃檯的玻璃板上,用手掌一捻,只見所有的毛筆都向一個方向滾動……
邵飄萍笑道:“榮寶齋的筆果然是名不虛傳,別小看‘滾筆’這兩下子,若不是每枝筆的筆管都又直又圓,斷不會出現這種效果。實話對您說,為尋好筆,我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南紙店,這麼說吧,幾乎沒有讓我滿意的,唯獨榮寶齋的筆,我挑不出毛病來。”
“邵先生,您過獎了,就衝您這句話,我們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趙三龍捆著毛筆,張喜兒在邵飄萍身旁坐下:“我這兒還有新印出來的仿古器物詩箋,您不來兩沓兒?”
“我先看看。”
雲生拿來詩箋,邵飄萍翻看著,此時,一個身穿西裝、腆著肚子、滿臉橫肉的中年胖子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侍從。
雲生迎上去:“先生,您用點兒什麼?”
侍從搶上一步介紹:“這位是國會議員張乃光先生。”
雲生抱拳:“幸會,幸會。”
張乃光瞥了一眼邵飄萍,粗聲大嗓地嚷嚷著:“聽說榮寶齋賣名人字畫兒,把值錢的都給我拿出來。”
“您這邊請。”
張乃光隨雲生走到懸掛著名人字畫的西牆邊,他粗暴地用手扒拉牆上的字畫兒,雲生站在旁邊皺皺眉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個,這個,這幾張,我都要了。”
雲生詫異地看著張乃光,小心翼翼地說道:“先生,這不成啊。”
張乃光的眼睛一瞪:“怎麼不成?”
雲生指著溥心畲的一幅青綠山水:“這個已經有主兒了。”
“有主兒的怎麼還掛在這兒?”張乃光顯然很不滿。
“剛裱完,還沒幹透呢。”
張乃光看了一會兒,又轉回來:“嘿!我還就瞧上這張了,溥——心——嗯?這字兒我怎麼沒見過?你說,多少錢吧?”
王仁山從鋪子後門進來,他緊走幾步來到張乃光面前,賠著笑臉:“這位先生,您給多少錢也不能賣,您瞧瞧,這兒題著款兒呢。”
“題款兒怎麼了?換上我的名兒不就得了?”
王仁山很為難:“那哪兒成啊,這個……我跟客人沒法兒交待呀。”
“客人?什麼狗屁客人?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張乃光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您……”王仁山靈機一動,依舊賠著笑臉,“您是位爺。”
張乃光的臉緊繃著:“這麼說吧,我到這兒來買畫兒是看得起你們榮寶齋,別不識抬舉,老子就是不給錢,今天這畫兒也照拿,你信不信?”,王仁山點頭哈腰:“那是,我信,我信……”
鋪子裡的氣氛緊張起來,邵飄萍站起身,緩步走過來,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您是張乃光先生吧?我正要到府上拜訪呢,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邵飄萍伸出手去和張乃光握手。
張乃光顯得很尷尬:“你是……”
“《京報》社長邵飄萍。”
張乃光的侍從趕緊趴在他的耳邊耳語了兩句,張乃光恍然大悟:“噢,邵大記者,久仰,久仰。”
“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呵?”
“我這些日子忙得很,過一段兒再說吧。”張乃光推辭著。
“忙得很還有閒心逛琉璃廠?”
“哪兒是逛啊,方方面面的都得送禮,我是奔著榮寶齋的名人字畫兒,直來直去。”張乃光想趕緊脫身,他四處張望著,“掌櫃的呢?”
張喜兒走上前:“我就是。”
張乃光指著剛才選好的幾幅:“這幾張,都給我包上。”
“快!手腳麻利點兒。”張乃光的侍從在旁邊催促著。
王仁山指著溥心畲的那幅:“您看,這張就免了吧?”
張乃光翻了翻眼睛,礙著邵飄萍的面子不便發作,但又不甘心,於是甩出兩句話:“過些日子我還來,你們呢,多預備點兒活人畫的,別淨弄死人的充數,送人晦氣!”
在場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張乃光毫不理會,他對邵飄萍拱拱手:“邵大記者,失陪了,改日,我請邵先生吃飯,還指望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