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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齋二百年來鎮店的大買賣——供應朝廷科舉考試的試卷用紙就易主到了茂源齋。這些,松竹齋的掌櫃張山林還矇在鼓裡呢。
張山林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玩家,這位爺成天提籠架鳥兒、養蟲兒、鬥蛐蛐兒,吃喝玩樂哪樣兒也不耽誤,唯獨做買賣是一竅不通,還掙一個花倆。琉璃廠的人背地裡都說,松竹齋到了張山林手裡算是做到頭兒了,照這麼下去,撐不了半年就得關張,不但是陳掌櫃,其他嫉妒松竹齋的人也等著瞧熱鬧呢。
張山林穿著寶石藍色的軟夾袍,頭戴一頂瓜皮小帽,他遛完了鳥,拐到都一處飯莊吃了頓燒賣,這才往家走。
張山林提著鳥籠子晃進自家院子的時候,兒子張繼林坐在一邊看書,侄子張幼林正在用冷水往一隻太平鳥兒身上噴,這隻太平鳥兒順著羽毛向下滴水,凍得渾身直打哆嗦。張山林見狀,顧不得放下手裡的鳥籠子,衝上去就嚷嚷開了:“嘿!嘿!幹嗎呢你?”
張幼林回頭看看他:“叔兒,我馴鳥兒啊。
張山林急了:“誰告訴你這麼馴的?你這不是上刑嗎?我說繼林啊,你兄弟這麼折騰我的鳥兒,你怎麼也不管管?幸虧我回來得早,要不然,照幼林這折騰法兒,到不了晌午這鳥兒就得玩完啦!”
張繼林抬頭看了一眼:“爸,您沒見我正看書呢嗎?昨兒個幼林背韓愈的《應科目時與人書》背了個顛三倒四,捱了先生的板子,我可不想挨板子。
“幼林,你又挨板子啦?這是第幾次了?”張山林有些恨鐵不成鋼。
張幼林放下手裡的涼水瓶,無所謂地說:“誰知道是第幾次,我早記不清了,再說了,當先生的,哪兒有不打人的?習慣了就沒事了。”
“嘿,你小子怎麼這麼說話?你要是好好學,人家先生幹嗎要打你?幼林哪,你爸是不在了,他要是活著,看你小子這皮樣兒,不定怎麼收拾你呢,你爸小時候可不像你,那可是人見人誇的好孩子。”
“叔兒,我知道,我爸從小就用心讀書,是人見人誇的好孩子,可我爸他弟弟就差多了,從小就不愛讀書,又玩鳥兒又養蟲兒的,聽說十五歲了還背不下《三字經》,叔兒,有這事兒嗎?”
這話說到了張山林的痛處,他不免有些尷尬:“你小子跟叔兒鬥咳嗽是不是?話裡話外的擠對誰呢?你以為玩鳥兒養蟲兒就容易?告訴你吧,這也是一門學問,不是誰都能玩的,幹這個也得有靈氣。”
“那是,聽說朝廷把養鳥兒養蟲兒也列入科舉應試了,叔兒啊,您得再加把勁兒,保不齊能拿個鳥兒狀元回來。”張幼林得煞有介事,張繼林聽得哈哈大笑起來:“爸,您得先從鄉試考起,先鬧個鳥兒秀才,鳥兒舉人什麼的……”
“你們倆又沒大沒小是不是?學會拿我打鑔了?”張山林是急不得惱不得。
張幼林依舊煞有介事,還搖頭晃腦地:“我估計殿試的科目就不是玩一般的鳥兒了,怎麼著也得上個大傢伙,皇上在那兒瞧著呢,保不齊就來個‘熬鷹’,這下肯定熱鬧,皇上、考官、我叔兒,還有鷹,一塊兒熬著,看誰先撐不住趴下……”
這時,一個夥計走進來,張山林立刻嚴肅起來:“幼林,這小子可越說越出圈兒了啊,拿你叔兒打鑔也就打了,怎麼連皇上也饒進去啦?幸虧這兒沒外人,要是傳出去,非治你個‘大不敬’罪。”張山林瞟了夥計一眼,愛搭不理地問:“有事兒嗎?”他隨手從窗臺上的一個罐子裡抓了一把小麻籽,給籠子裡的鳥兒添上食,徐徐誘鳥兒來吃。
“掌櫃的,您知道,夏天庫房漏雨,潘家那批紙叫水打溼了,一張都沒賣出去,這不,潘家又來催了,說紙要是賣不出去就先拉回去。”夥計停了一會兒,見張山林沒有反應,又小心翼翼地說,“可紙都給淋過雨了,還能讓人家拉回去?”
張山林停止了喂鳥,沉默不語。
“掌櫃的,您得拿個主意,潘家的人還在鋪子裡等著呢。”夥計眼巴巴地看著張山林。
“你瞧著辦吧。”張山林也無可奈何。
張幼林不耐煩了,衝著夥計嚷嚷起來:“沒瞧見我叔兒正忙著嗎?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大不了賠他幾個錢!”張幼林用一把紫砂小茶壺把鳥兒的小水罐加滿水,逗著鳥兒喝水,看鳥兒喝了幾口,又饒了一句,“我說,往後別老拿這些破事兒煩我們成不成?”
夥計沒趣兒地走了。
張幼林把太平鳥從籠子裡提溜出來,甩了甩羽毛上的水珠問張山林:“叔兒,這生鳥兒火性忒大,您說怎麼調教?”
“這馴鳥兒可不能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