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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話您說哪兒去了?”
“唉,你就讓我說吧,再不說,怕是就沒機會了!夢林走得早,你年紀輕輕的拉扯幼林,伺候完了夢林媽又伺候我,我是想起來就心疼啊,唉,我真恨不得早點兒……”
“爸,您要是這麼說,就是沒把我當咱張家的人。”張李氏給張仰山端了杯水來,讓老人漱了口,接著說,“侍候公婆是媳婦的本分,夢林他把我們孃兒倆撇下了,可咱這一大家子誰不照顧我們?這是多大的福氣,兒媳可是知道的!爸,您要是真心疼我,就安心養病,只要您硬硬朗朗的,就比什麼都好。”
“幼林媽,我如今還有一件事,得要你答應我。”張仰山懇切地望著張李氏。
“您說吧,爸,但凡能做到的,我都答應您。”張李氏的眼睛裡湧上了淚水。
張仰山直視著兒媳,一字一頓地說出:“好!我要你,等我過去之後,把這個家,還有松竹齋,接掌過去!”
張李氏一驚,趕緊跪下,眼淚奪眶而出:“爸,您說這話可要嚇死兒媳了,您這病過兩天就沒事兒了,您肯定能長命百歲……”
“你的孝心我明白,可我這身子骨兒……我心裡有數兒。”張仰山喘息著,“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咱們松竹齋這塊招牌,我不過才活了六十多年,它可是有兩百年了,咱張家幾代人的心血,最後就成了這塊匾啦!要是夢林還在,我也就不操心了,可山林這樣子……他的心思就不在這兒,繼林和幼林又都沒成人……唉,老張家這副擔子,就只能託付給你啦!”張仰山說著給張李氏作了個揖。
張李氏淚如雨下:“爸,兒媳無德無能,但就算拼上一條性命,也一定不讓松竹齋斷送在晚輩們手裡;繼林、幼林都是懂事的孩子,二弟也會幫我,您就放心吧!”
“有你這話,我就踏實了。”張仰山欣慰地閉上眼睛休息。
張李氏悲傷不已,不停地用手帕擦著眼淚。
這時,張山林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張山林進了門沒看父親,而是先去找嫂子的眼神。幼林、繼林跟在他後面也進來了。
張李氏趕緊招呼:“二弟,快來,爸等著你呢!”
張山林這才探頭看了看垂危的張仰山,有些不知所措,張李氏把他讓到臥榻邊。
張仰山睜開眼睛,看了看張山林,目光垂下,停在張山林的手上不動了。
張山林順著父親的目光往下一看,蛐蛐罐還在手裡,心裡不禁一陣慌亂。張李氏接過蛐蛐罐,嗔怪地看了張山林一眼,把罐放到一邊,連忙打著圓場:“爸,您瞧把二弟給急的,手裡拿著東西都忘了。”
張仰山無奈地嘆了口氣,半晌才開口:“幼林,扶我起來。”
張幼林趕緊上去,把爺爺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張仰山運了一口氣,緩慢地說:“今天把你們都叫來,你們心裡可能多少也有點兒數,我是要把家裡的事兒交代了。”張仰山吩咐繼林從臥榻下面的暗櫃裡取出了那個雕刻精美的樟木盒子,講述了這兩幅書畫的來歷。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只有張幼林提出了一個問題:“爺爺,這真是宋徽宗的手跡嗎?”
“問得好,如今,恐怕只有宋徽宗趙佶再世,才能分得清哪些是他親筆所作的‘宣和體’,哪些是翰林圖畫局代筆染寫的‘院體’了,後來的人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沒有定論,就一概都箅作是徽宗的宣和體,這幅《柳鵒圖》就是如此,它和懷素和尚的《西陵聖母帖》,均為稀世之寶,是多少大家、皇族夢寐以求之物啊,你們能拿在手上,實在是三生有幸啊!”張仰山環顧眾人,“剛才我跟你們講了這兩幅書畫的來歷,你們要記在心裡,並傳示於子孫。”
“那您後來就再沒見過鄭大人嗎?”張幼林好奇地問。
“元培兄轉戰南北,一開始我寫過幾封信,但三十多年過去了,從未見到他回信,只是聽說,他隨僧王爺去了山東剿滅捻匪,後來僧王被俘被殺,他的部下因而七零八落,算是再沒有這一支了。再後來,之謙兄從老家得來訊息,說鄭氏一族幾乎慘遭滅門!只有個孫女,被奶媽偷著帶走了……唉!元培兄一世英雄磊落,精忠報國,他萬萬不該落得如此下場啊!”張仰山嘆息著,眼光落在兩幅字畫上。
張山林看著父親問道:“爸,您讓我們看這兩幅書畫,有什麼要囑咐嗎?”
“當年我和鄭大人同時得到的這兩件國寶,我曾請他任選一幅作為紀念,但鄭大人堅辭不受,聲稱救命之恩已經難以為報,豈敢再打書畫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