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還有個理想,憑記憶把我母親的模樣畫出來。”
“那太好了。可要畫先得學會畫畫。”
“我在阿普拉克欣大院裡跟叔叔學徒的時候,揹著他用木炭畫著玩過。”
“好吧。祝你成功。咱們試試看。”
瓦夏並沒有了不起的繪畫才能,只有中等的天分,進工藝美術學校倒是完全夠格的。尤里·安德烈耶維奇透過熟人把他安置到先前的斯特羅甘諾夫斯基工藝美術學校的普通班,從那兒又轉到印刷系。他在那兒學習石印術、印刷裝訂技術和封面設計。
醫生和瓦夏同心協力工作。醫生撰寫論述各種問題的一印張紙的小冊子,瓦夏把它們當作考試專案在學校裡印刷出來。書的印數很少,在朋友們新近合資開辦的書店裡出售。
小冊子包含尤里·安德烈耶維奇的哲學思想、醫學見解、他對健康和不健康所下的定義、對轉變論和進化論的思考、對作為機體生理基礎的個性的思考、對歷史和宗教的看法(這些看法接近舅舅和西姆什卡的看法)、描述醫生所到過的布加喬夫活動地區的隨筆,還包括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所寫的小說和抒情詩。
作品是用通俗的文筆寫的,但還遠沒達到通俗作者所提出的目標,因為書中包括引起爭議的見解,這些見解是隨意發表的,未經過充分的檢驗,但又永遠是生動而獨特的。小冊子賣得很快。愛好者很賞識它們。
那時一切都成了專業,詩歌創作和文學翻譯,一切都有理論研究,開設了各式各樣的學校。產生了各類思想宮和藝術觀念學院。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在半數這樣的名不副實的機構中擔任醫生職務。
醫生和瓦夏住在一起,一直很要好。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一處接一處地換了很多住房和半倒塌的角落,由於各種不同的原因,這些地方不是無法居住,就是居住不便。
一到莫斯科,尤里·安德烈耶維奇馬上打聽西夫採夫街上的!日宅,據他所知,他的親人路過莫斯科時沒到那所住宅裡去過。他們被驅逐出境改變了一切。屬於醫生和他家裡人名下的房間裡住滿了人,他自己的和家裡人的東西一件也不剩了。他們見到尤里·安德烈耶維奇彷彿見到一個可怕的陌生人,連忙躲開。
馬克爾飛黃騰達,已經不住在西夫採夫街上了。他到麵粉鎮當房管員去了。按照職務他應當住先前房管員的房子。但他甘願住在沒有地板但是有自來水和一個大俄國爐子的舊門房裡。城市所有樓房裡自來水和暖氣管道冬天都凍裂了,只有門房裡暖和,水沒凍上。
這期間醫生和瓦夏的關係疏遠了。瓦夏有了很大的長進。他說話和思考完全不像佩爾加河邊韋列堅尼基鎮上那個蓬頭赤腳的男孩子了。革命所宣傳的顯而易見的真理越來越吸引他。醫生所說的那些他不能完全聽懂的、形象生動的語言,讓他覺得是受到譴責的錯誤的聲音,這種錯誤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虛弱,因此是模稜兩可的。
醫生到各部門去奔走。他有兩件事要辦。一是在政治上為自己的家庭平反,並使他們獲准回國;一是替自己申請出國護照,以便去巴黎接妻子兒女。
使瓦夏感到奇怪的是,這兩件事他都辦得毫不起勁。尤里·安德烈耶維奇過於匆忙併且過早地認定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他過於自信而且幾乎是毫不介意地聲稱,自己今後的種種打算是不會有結果的。
瓦夏越來越經常譴責醫生。醫生並沒為他那些不公正的指責生氣。但他同瓦夏的關係惡化了。他們終於翻臉分手。醫生把他們共同住的房間讓給瓦夏,自己搬到麵粉鎮去住。本領高強的馬克爾把斯文季茨基先前住宅頂頭的房子隔開讓他住,其中包括:不能使用的衛生間,衛生間旁邊只有一扇窗戶的房間和歪斜的廚房,一條快坍塌的過道,還有一條下陷的黑通道。尤里·安德烈耶維奇搬到這兒來之後便放棄了行醫,變成一個邀遏的人,不再同熟人見面,過起窮苦的日子。
一個冬天陰沉的星期日。爐子裡往外冒黑煙,但煙往沒從屋頂上升起,而從通風視窗溢位。儘管禁止使用鐵爐子,可大家照舊安裝鐵爐子上用的生鐵煙囪。城市生活尚未走上正軌。麵粉鎮的居民都蓬頭垢面,骯髒不堪,身上長出癤子,凍得感冒。
每逢星期日,馬克爾·夏波夫全家人都團聚在一起。
在憑卡定額分配麵包時期,一清早他們便把本區所有住戶的麵包票在桌子上剪開,分類,點好,按等級捲進紙卷或紙包裡,送往麵包店,然後,從麵包店取回麵包,再把麵包在桌子上切成碎塊,一份份分給本區居民。如今這一切都變成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