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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妮在那一瞬間變成月桂樹,達芙妮手指化為樹葉,面容驚恐,人物似乎要向天飛去,像要超越大理石的重量。還有《強奪珀爾塞福涅》,冥王的手指陷入珀爾塞福涅的腰和腿,按壓之處有如柔軟,簡直讓石頭有了血肉的光澤。
貝尼尼一生的對手巴洛米尼同樣也是天才,他和貝尼尼雖然相互不睦,卻在一生的競爭中相互促成了對方的天才。他們共同創造了巴洛克時代的羅馬,正是他們使羅馬成為羅馬。巴洛米尼設計了潔淨、樸素的白色聖卡羅教堂,線條弧度優美,幾何感十足,貝尼尼設計了華麗典雅的金色聖安德魯教堂,著色濃密,佈滿戲劇化的雕塑,令人眼花繚亂。四河噴泉中用手遮眼的河神正對著巴洛米尼設計的教堂,有人說這意味著貝尼尼對巴洛米尼的嘲諷,這是天才對天才的戲謔,他們的競爭留下了最美的城市。
羅馬是卡拉瓦喬的城市。與貝尼尼的風度翩翩不同,卡拉瓦喬是天才的另一個極端。他突然出現在羅馬,一邊工作一邊執劍浪跡,他出沒在酒館、妓女、賭徒中間,因誹謗而被人逮捕,被教皇庇護之後,再一次因為與人鬥毆殺人而被通緝。他一路逃亡,在通緝中繪畫,在被追殺中死去。他去世的時候仍然年輕。他只畫了十多年,卻影響了整個巴洛克時代,影響藝術史。卡拉瓦喬是光與影的大師,他筆下的場景總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中,大面積黑暗讓人陷入驚恐與沉思,光線焦點揭示出畫的主題,讓人震動又驚訝,充滿對比的張力。在卡拉瓦喬之後,無數畫家試圖效仿他的風格,以至於整個17世紀的義大利繪畫都能見到大面積黑暗與戲劇化的光源。
在弗朗切斯聖路吉教堂,能見到卡拉瓦喬的兩幅著名的作品。其一是《馬太的召喚》:在平凡破落的酒館中,老人、孩子、戴羽毛帽子的騎士圍著桌子坐著,耶穌隱在暗中,英俊的面孔被帽子遮擋出陰影,但目光凝注,馬太用手指著自己,一臉驚奇,似乎在問,是我嗎,金色的陽光從天而降,伴隨著耶穌的手指:你,就是你了。另外一幅傑作是《馬太的受難》,他將這幅畫畫得戲劇化十足,如同街角的一次殘酷的暴力襲擊,不同於以往宗教作品的神聖,卻充滿了驚心動魄的力量,驚愕的面孔在黑暗中圍繞,馬太倒在地上,光線中心和視線焦點卻落在犯下罪行的刺客身上,讓虔誠者驚駭。在聖奧古斯丁教堂有他的名畫《朝聖者的聖母》,畫面極具真實感,貧窮、衣衫襤褸的朝聖者和鄰家少女般的聖母拉下了宗教畫的高不可攀。同樣的作品還有《聖母瑪利亞的死亡》,平常的農舍房間,倒下的紅衣女人,世俗而有重量的肉體,遠不像傳統聖母畫那樣縹緲,但更打動人的情感。除此之外,還有在波各賽美術館儲存著《手持歌利亞的大衛》,畫面中包含著驚心動魄的一幕:畫家自己的頭顱被割下。他將自己繪入畫中,但不是少年英雄大衛,而是被殺死的巨人歌利亞。那鮮血和喊叫的面孔,那掙扎的靈魂,穿過畫布,直達人的心底。卡拉瓦喬希望用這樣的方式為自己贖罪。
羅馬更是米開朗琪羅和拉斐爾的城市。這兩個人類歷史上天才中的天才,文藝復興英雄,都在梵蒂岡留下他們一生的巔峰之作。
1506年,米開朗琪羅受教皇朱利安二世委託,繪製西斯廷小教堂天頂壁畫,為了這項任務,米開朗琪羅發明了高架,仰頭畫了四年,頸椎受損,肌體受到極大痛苦,才留下最後無法匹敵的壯麗磅礴。舊約神話依次排列,從創世到洪水,當上帝為亞當賦予靈魂,那一刻指尖相對,成為永恆的寓言。巨大的先知排在兩側,外側是古猶太祭司,內側是希臘女先知,比人類形體更巨大,目睹著人類的神話上演,在伊甸園墮落,在洪荒中救贖。小教堂後牆是最後的審判,繪於1535~1541年,強健的基督在末日大水的中央,成為光暈,千百人環繞四周,形成圓形構圖,一個方向上升,一個方向墜落,無數栩栩如生的面孔,有驚懼、憤怒、痛苦、喜悅,龐然複雜而層次豐富。西斯廷小教堂是一生無論如何要看一次的地方,毫無保留的美和宏大,什麼樣的照片都無法傳達現場令人震動的感覺。
拉斐爾則為梵蒂岡貢獻了最經典的壁畫。在傳世經典《雅典學園》中,拉斐爾將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放在透視的焦點,視線的中心。哲學家各自按照才華展示自己,每個人性格都在臉上。臺階下左側坐著畢達哥拉斯,右側坐著歐幾里得,都在埋頭計算。第歐根尼慵懶地躺在臺階上,赫拉克利特則孤單地低頭沉思——哲學的意境盡在顏色裡。
《雅典學園》是拉斐爾為梵蒂岡教皇宮繪製的四幅主題壁畫之一,除此之外,還有為神學而畫的《聖體的辯論》和為詩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