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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建築,上好的牆壁、換氣、自來水、電梯、廁所,引人注目。這是一所戰前建築,現如今可能是維修——特別是取暖用煤——的費用有些不足吧。比如,我所在的北向病房雖有美景可賞,卻不通暖氣,冷得要命。結果,隔壁病房搬了個小火盆進來。完全看護由此處開始瓦解。有的病房簡直變成了小家庭。或許東洋人在引入美式完全看護制時,有必要進行某種適當的變形。
我決定首先從看護的長處與不足開始考察。第一天的發現是沒有蒼蠅、沒有老鼠。不過,管道看上去是後裝上去的,與天棚之間有個縫兒,所以管道上滿是老鼠的爪印兒。第二天,我發現有別的患者往我的蓄尿瓶裡撒尿。這大概是因為瓶子就擺在廁所旁邊的架子上吧。護士們都很年輕,充滿活力。從前一位名叫阿少夫的醫生來日本時也稱讚過她們。不過,年輕倒是年輕,各自只做自己分內的事兒:主任醫師只管注射和醫生的指派,正式的護士負責自己所承擔的工作,學生就是見習,輔助護士只管打掃衛生而無人侍立在病人身邊,監督一下是否吃藥啦什麼的。有時患者還要擔心沒有筷子,或者有時遇到一些私事,比如趕巧家屬不在時,患者要自己開錢包付錢。這裡還不能像美國一樣花高價僱專門護士。日本的醫院根本不存在貧富待遇上的差別,似乎沒有貴族醫院、只收固定病號的醫院、面向窮人的裝置好的醫院。同時,也不存在美國那類現象,即在黑人村裡,既沒有廁所,也沒有醫院。
我所住的病房雖然冷,但由於位於山上,景色非常好。下面可以看見村莊、水田、堤壩、樹林。不時有火車吐著白煙駛過。到了晚上,亮起電燈,彷彿從飛機上向下看的感覺。
在醫院,報紙和牛奶是外面的買賣人送進來的。究其弊端,先說牛奶,因某一天突然忘了送,於是第二天我揪住送牛奶的,指責了他幾句:“我倒是沒什麼,要是嬰兒不就麻煩啦!”結果,對方也吐露了他的苦衷,說是在眾多訂牛奶的人裡,有人喝完不給錢就跑了。我很同情說這話的夥計。送報紙的倒是有心計,提前一個月就把錢給收了。小賣店裡沒有早報,所以買賣為此人所壟斷。凡事一有買賣人攙和,似乎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弊病。伙食非常之好,工作人員態度又熱情,只是飯食動不動就涼了,結果,很多患者開始自己做飯吃。我以前所在的大學,也曾有過因伙食而鬧翻天的事,因此,我對此極其關注。
讀了新近出版的《白求恩醫生》,裡面寫了這樣一件事。說是有一次,白求恩親自下伙房,自己動手調拌可可與牛奶。炊事兵覺得過意不去,伸手要幫他倒水,白求恩攔住他說,那不行,我自己來。白求恩架上鍋,炊事兵急忙往灶里加柴,白求恩見了,連忙抽出來,說,你不知道,這得用文火來煮。煮好後,白求恩親自端到患者身邊,一勺一勺地喂;喂完了,又掏出煙,為患者點上火。等患者吸完了,全部收拾好了之後,他才離開患者身邊。這是他對腹部中彈的患者所進行的護理。
而當我戰後到南京,進到留在當地的日本陸軍醫院時,卻看到營養失調的患者躺在那裡。食物已經送到身邊,患者面前放著已經冰冷的菜湯,嘴裡含著半片面包——已經死了。當然,日本紅十字會的優秀護士多得是。可是守在患者身邊的護士卻一個也沒有。我從沒有像那一刻那麼強烈地感受到護理工作的重要。我毫不懷疑日本醫學的前沿性,而且我也學過日本醫學,可是我覺得一旦奉行官僚主義,即醫生和護士過分忠於自己的職守,就會出現這樣的現象。醫生超出自己的職責範圍,出於特殊情況,自己進行護理,這種事也絕非沒有必要。再說,對有些難以護理的情況,有時非醫生動手不可,有時非有經驗的護士長動手不可。還有一些情況,勤雜婦要更勝一籌。
再舉個例子,教授查房時,要跟著很多學生。年輕醫生往往不是很注意。其中有一個站在床邊,用自己的腿一下一下地蹭床。別人覺不出什麼,可是躺在床上的我可是被蹭得頭暈眼花。護士長見狀,輕輕走到那位醫生旁邊,側過自己的身子擋了一下。這種細心令人欽佩。若患者是位美國大媽,肯定會歇斯底里地大聲斥責;臉皮厚點的日本大叔,可能會說:“勞駕別蹭了,腦袋受不了。”本來,醫生和護士就不是一個好職業:自己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而別人卻是生著病,悲觀失落。所以工作時,動作的把握是非常難的。
有關戰後進行的改良,我注意觀察了一下,方方面面都有進步。似乎違反社會之道、表面性的改良註定要失敗;而即便有些離譜,只要照顧到了社會和個人的習慣,改良便會取得成功。就拿清掃工作來說,也有了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