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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象先是賀知章的表兄弟,時為工部尚書,沒少為賀知章工作的事情操心。但是看起來,這位高官親戚很是樂意天天和賀知章在一起,聽他講些開心的事,可以想見賀知章的言談是多麼詼諧幽默,令人生喜。賀老頭子作為一個活躍分子,進士出身,少年時代就以文辭揚名京城,曾經參與過國家行政法規《六典》的起草工作,以及大型文化工程《文纂》的彙編工作,身兼侍郎與學士兩職,修養造詣自是深厚,而且又有數十年的官場見聞可供談資,在餐桌上講起故事來自然是神采飛揚,生動有趣。
與賀老交往的這群后生們中間,也不乏調皮的,大概也問起過賀老“攀梯勸退少年郎”的逸事。這則笑談,發生在賀知章擔任禮部侍郎的時候。那一年,皇子李範暴薨,按照祖制慣例,要組織隆重的葬禮,由賀知章負責挑選一批十四五歲左右的官員貴族子弟,充當挽郎,即出殯時牽引靈柩,唱頌輓歌的少年。一俟治喪完畢,挽郎的檔案將移交吏部,分配提拔使用。因為僧多粥少,名額有限,那些當官的人家,都千方百計爭取自己的孩子能當上挽郎,接下孝忠皇室的美差。結果,賀知章不知怎麼搞的,弄得“取捨不平”,很多落選的貴族子弟心懷不滿,聚集起來,擁到賀侍郎的辦公場所。平日裡驕奢慣了的門蔭子弟,“喧訴盈庭”,場面很是尷尬,賀知章見勢不妙,又不敢從正門出來,只得命人架了梯子,趴在牆頭上,向一幫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公子們耐心解釋。據《唐語林》裡說,賀知章不敢得罪這幫孩子,在牆頭上安慰他們,“諸君且散,見說寧王亦甚慘淡矣”,言下之意是,聽說寧王即唐玄宗之兄李憲也快不行了,大家先回去,下次還有機會。賀大人的“爬牆事件”後來在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時人傳諷。不久,賀知章就被調任工部侍郎。那一年,他已是6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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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節:賀知章: 風流賀季真(2)
賀知章不僅會侃,還寫得一手的好字,人家總在酒後請他寫字題詩。他也不推辭,接過筆來,筆走龍蛇,疾風勁草,飛揚的文字如陽剛的青春勁舞。求字覓詩的人很多,賀老先生高興起來,十張紙,二十張紙,來者不拒,在一片叫好聲中,方才擱下筆來,把白鬍子一捋,嘿嘿一笑,復又舉杯小酌。
盛唐年間,天下太平,湧現出許多個性張揚、特立獨行的人物。比如賀知章的好朋友張旭,人稱“張顛”,醉後奔走呼號,到處題詩。和賀知章一起教太子李亨讀書的薛令之,也是當朝學者,因宰相李林甫與太子不睦,有意剋扣他們的經費,使薛先生的生活十分清苦,有一次薛先生竟在壁上題詩:“朝日上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干;飯澀匙難綰,羹稀箸易寬;只可謀朝夕,何由度歲寒。”不想唐玄宗見了,也題詩於後,進行駁斥。薛令之看到皇帝不高興,自己一生氣,乾脆謝病東歸,又命當縣令的兒子一起掛印棄官,爺兒倆一起步行返鄉。不當幹部,不拿工資,回家耕田讀書去了。
賀知章因為灑脫的個性,年紀又長,大家對他很敬重,平日的生活還算過得去。
日子過得好好的,賀知章又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辭去官職,告老還鄉做道士。作為一國之君又是學生家長的唐玄宗,面對這個歷經四朝的元老,驚詫得說不出話來。老先生學問高,脾氣倔,皇帝拿他也沒辦法,只得硃筆一批,同意。又問他,還有什麼要求,賀知章說,我回去之後想成為一名道士,將舊宅作為道觀便可,名曰千秋觀,只乞鑑湖一角方圓數里為放生池。這樣的要求,隨即得到了滿足。賀知章開始歡歡喜喜地吩咐收拾行囊,安排他的回鄉行程。
不過賀老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滿權臣宰相李林甫專權。賀知章所欣賞的張說、張九齡這樣有知有識的宰相,都已相繼過世。朝廷裡的許多人事變革,他已經不太能夠適應。對於李林甫,賀知章表面上客客氣氣,但對於其所作所為,內心裡是不能忍受的。加上年事漸高,體力不支,回鄉對他來說,也是葉落歸根的傳統觀念使然。也許,他對盛世唐朝的日漸式微已有所感覺,想到那個隨時可能到來的恐怖時刻,所以選擇逃避?
公元744年正月初五,一場隆重盛大的送別儀式在唐玄宗的親自主持下進行。王公諸臣,太子百官,鹹集而來,為賀知章舉行歡送的宴會。席上,唐玄宗親做詩文贈別,一句“群僚悵別深”,引來多少欷?#91;感嘆。賀知章“文辭俊秀,名揚上京”,頗受朝臣上下敬重,雖平日開朗狂放,放誕不拘,想必在那樣的場合,也一定深受感動,老淚含在眼裡,不能抑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