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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最後的表情,是微笑……
雪川茫然的收回伸向飛舞在虛空之中的灰燼的手。雖然背對著我和冰鰭,但我們依然可以從他抽搐的肩膀上看出無法掩飾的哭泣的痕跡,他的力量似乎正伴著眼淚流失,穿著學生服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終於,可以走了……”卷著菊花瓣的風傳來了他嘆息般的聲音,“謝謝你們,我的孩子……”
通草菊和書寫著日文假名的薄紙,散落成金色的灰塵……
視線被風中飄舞的燦爛金色花瓣所遮蔽,等我再次看清眼前景物時,雪川已經不見蹤影,一條小路出現在他曾經站立過的地方,遠遠的路的盡頭,是我們的家。
“雪川,是爺爺啊……”冰鰭突兀的話語讓我著實大吃一驚,可他卻面不改色,“你沒看出來?果然很遲鈍!霧谷把我們當成了爺爺,就是因為他死的時候,爺爺正是我們這個年紀。”
記憶漸漸得連成了線,留學日本的祖父,做通草菊的祖母,《菊花之盟》的傳說,寫著日文假名的書信,被認作冰鰭的雪川,被當作雪川的眼睛的,我的眼睛……
“怎麼會?爺爺在那種東西面前不是一直用訥言這個名字嗎?而且雪川他……那麼年輕!”我還在做垂死掙扎,冷汗都流下來了——我居然對指責祖父偷看我的《御法度》……
“那是爺爺的思念啊……與少年時代相連的,永遠年輕的思念……”冰鰭笑了,“爺爺年輕時是文學青年呢,霧谷和雪川,應該是他和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取的筆名吧……”
代表夢想的名字,就是爺爺最重要的名字嗎……
“這是你偷看霧谷的記憶知道的吧!”我不屑的看著冰鰭,“你還知道什麼?”
“《古今集》裡的一首和歌!”冰鰭意味深長的笑了。
“和歌……”我的腦中浮現出那縛在菊花上的日文書信,以及霧谷看信時那微妙變化著的容顏。
“此身如朝露,惟惜與君緣。相逢如可換,不辭赴黃泉。”冰鰭加快步伐跑到了我的前面,我看不見他吟詠這首歌時的表情,在通向家門的路上,遠遠的傳來他活力十足的呼喚:“要走了,火翼!”
回過頭,我注視著那一望無際的清澄的金黃色,這片菊花,以後也不會再看到了吧……
所以,在離開之前,就讓我把這片沾染著思念的景色,永遠的映在眼中……
後記:我想,那個世界未必只有恐怖和殘酷,留在世間的死靈,也並不一定只是因為怨恨,他們懷抱著執念,是因為他們有不得不完成的事和不得不見的人吧,有人曾經說過:也許我們思念死去的人的心情,和他們思念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真是溫暖,我想寫這樣的故事。
彼岸燈火
4
我已經學乖了——傍晚放學,夕陽反照的時候,對那些逆著光迎面走來問路的傢伙,一定要裝作看不見,只要搭理了一個其他的就都會圍上來,沒完沒了。
過了眼前的石橋,沿著河岸再走一段就到家了,可是偏偏又碰上這樣的傢伙——看不清面目,只知道是個少女:穿著潔淨的病號服,梳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手裡還提著那種過了時的百褶燈籠。天還沒有黑到要打燈籠的地步吧!果然沒錯,這是個絕對搭理不得傢伙——它光張嘴不出聲。
我擁有看得見這些傢伙的眼睛,卻沒有聽得見它們聲音的耳朵。
“那邊!”身邊的堂弟指了指,提燈籠的少女感激的點點頭,朝和我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冰鰭!”我責備的喊著小我一個月的堂弟的乳名,“雖然你又‘看得見’又‘聽得見’,可它是什麼你不會到今天還認不清吧?”
“它問林家潮在哪裡,火翼。”冰鰭皺起了眉頭,“林家潮……不是姑丈的名字嗎……”
“哪有那麼巧,姑丈又不住在我們這邊!”我不以為然,“最要緊的是別和這些傢伙扯上關係!”
“就怕有個什麼……所以我指了相反的路。希望它別找回來才好……”冰鰭沉吟起來。
我回頭看去,路上果然已經空蕩蕩的了。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夜行少女手中搖曳著的那盞過時的百褶燈籠,還有被昏黃的火光映出的,描繪在燈籠上的濃紫色龍膽花……
一回到家就發現祖母和嬸嬸忙裡忙外的,原來姑姑一家來了。
“未免太巧了吧……”在結伴穿過簷廊去自己廂房的路上,冰鰭大大的皺起了眉頭,我也有些擔心了,勉強笑著:“說是姑姑和姑丈鬧了彆扭,一氣之下才回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