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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著術士的名字。這是約定啊——語言是有魔力的,只要說出肯定的答案契約就成立了,從此以後,原本無關的兩個人之間,將建立起無盡的牽絆。看看冰鰭又看看琢磨,此刻湧上我心頭的卻不是不安,而是寂寞。
“聽起來好像不錯啊……”短暫的沉默之後,琢磨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
契約成立了!從今以後,在永恆的時間之流裡尋找刻有烙印的靈魂,將成為琢磨生存下去的理由;雖然活在漫長沒有盡頭的冬天,卻並不妨礙他追尋也許只是虛幻的春光……
“那麼,在春天來臨之前,即使在街上擦肩而過也要裝作不認識哦。”聽起來只是玩笑,但琢磨的語調卻異常認真。
“我知道。”這一刻冰鰭那超然的恬淡中,有祖父的味道。
這應該就是告別的言語了。也許還會相遇在死生的漩渦裡,但此刻在這通往彼岸的十字路口背轉身,彼此的前路就朝著完全不同的方向。冰鰭拉著我回過頭去,不再看幽魂簇擁中不死術士,夜色空茫的遠處,金色水泡發出柔和的光線飄浮著,映入我的眼簾。一瞬間我分辨出——那是我家的門燈。
還想再回頭看一眼,可身後也許就是彼岸了。那可能早已化為深淵的十字街口,突然傳來幽微吟詠——異國的語言,無韻的節奏,還有漸漸結成薄冰的蒼老聲音……
此刻,無法形容的微笑出現在冰鰭眼角,他並不停下腳步,只是用聲音捕捉著那吟詠的殘像:“……在晦暗的春夜,看不見梅花的顏色,但它的香氣……它的香氣卻怎能隱藏……”
(《假如春天來的話……》完)
驪歌
5
隆冬特有的蒼白晨曦裡,寒香像凝在窗上的微霜一樣散佈著。敏行靠在庭院的角門邊,漫不經心的想不會是臘梅吧,今年開得有些晚啊……其實鄰家那株磬口梅就從他身邊青磚牆頭鋪陳過來,多得有些不可思議的苞蕾從側面承受著淡薄的日照,蠟質花瓣呈現出一種撒了金粉似的沉重感,像是要把虯曲的枝幹壓垮似的。不過作為新橋那邊小香料鋪子“養霞齋”的繼承人,敏行對香氣並不特別敏感,似乎也缺乏風雅的心緒,此刻他只是皺起眉頭緊盯著角門。因為臨近年關的緣故,那扇門好不容易髹過了,不過黑漆成色卻相當不好,陽光照射下也看不出那種幾乎把光線吸進去一樣的醇厚色澤。
就在這時,戶樞發出低沉的響聲,門被薄脆的陽光撬開一線,微弱咳嗽聲響在那一側,敏行瞅準了這個當兒猛地拉開門扇,一手拍在門框上。
門外的人小小吃了一驚,連忙將右手藏在身後,待看清敏行之後便笑起來:“是大哥啊……”說著低頭輕輕壓了壓交疊在胸口的圍巾,那袖口隱約露出在寒氣中凍得微微發紅的指尖。描畫般伶俐的眉頭,澄淨得帶上藍影的眼瞳,明明和自己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但無論是誰,都會一眼就看出他和自己是兄弟——再次確認這一點的敏行一瞬間有種發怒的衝動:“昨晚你去哪裡了,訥言?”這位沉穩的長子以刻板的語氣呼喚著門外少年的表字。
就像聽不出話裡明顯的質問一樣,名叫訥言的次子困惑的抬頭注視著兄長。一片細小的反光凝在凍紅的光潔鼻尖,使他看起來顯得有些稚氣,雖然藏著右手,但輕籠在周遭的暗香卻是隱藏不了的,這洩漏了他昨夜的行蹤。“擅自外出,我非常抱歉。”拋下這形式性的道歉,訥言側身想蹩進角門,卻又一次被敏行攔住了:“究竟去了哪裡!”
像窮於應付對方的無理取鬧似的,訥言無可奈何的笑著搖頭,將身後的手轉過來攏到唇邊輕輕呵氣——他已經不準備隱藏了,那指間握著的鄰人贈的梅枝。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敏行更深的蹙起眉頭:“不是說過不準和隔壁扯上關係嗎!”
訥言抬起清澄的眼睛仰視著兄長,但他的目光卻越過對方寬闊的肩膀,飄向冰封在天空裡一般的鐵幹虯枝:“珠錨央告我幫她描個繡花樣子……”
——珠錨。多年之後敏行才明白,這是一種美麗的薄紅色山茶花的名字……有著山茶之名的女人是在不久前隨丈夫一起搬到隔壁的。某個初感冬寒的清晨,在那個矮小並隨時會露出蠻橫的戒備神情的男人身邊,她搖曳著踏進大門,白皙而纖細的頸項幻影般從低垂髮髻和樸素衣衫的濃重色彩間一閃而逝。以後的日子裡,這對鄰家兄弟時常看見她坐在窗邊梅樹的淡影下靜靜地繡著花,每當那時,敏行都覺得她本身也許就是一幅蒙了灰塵的古老繡品,如果不是在不經意間,她會向駐足於一邊的他投來難以言喻的熾熱眼神……
“珠錨請我幫她畫個鳥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