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瞠目結舌的注視著眼前的異變,恐懼、委屈和惱怒卻不受控制的翻騰在心底——冰鰭這個大混蛋,都是他小心眼賭氣丟下我一個,才害得人家落入這種險境的!
他明明知道我們時常會碰見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因為……誰讓我們是“燃犀”嘛!
由人間觀望著彼岸世界,那是一無所有的漆黑,從彼岸回望人間想來同樣如此,這兩個世界如同鏡裡鏡外一樣沒有交集。然而有一種人卻可以感覺到潛伏其中異類,甚至能呼喚它們,控制它們;與此同時,這些人也是異類遙望人間時唯一的微光。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群人為自己取了一個代稱——“燃犀”。據說如此的雅號來自於這樣一個傳說:東晉溫嶠在牛渚點燃通天犀角,讓潛伏在水底的妖怪紛紛現形。
不過我和冰鰭可以說是“燃犀”中最沒用的兩個,最多隻能稍稍看見一些,聽見一些而已——冰鰭的耳朵比較靈光,連幽靈的聲音都能看見,而我雖聽不見在這個世界沒有實體的東西發出的聲響,但卻擁有比他更清晰的視野。但這已經是頻頻惹來麻煩的多餘能力了,彼岸世界的傢伙們不但愛湊熱鬧而且還有飛蟲的習性,總喜歡聚集到有點光亮的地方,害得我們格外提心吊膽:黑夜中、背陰處,一切可能有異類出沒的時間地點,全都必須小心翼翼,彼此迴護,否則可沒有後悔藥吃。
就比如現在這種情形:想什麼辦法都來不及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逃!
返身衝上河堤,我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即使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扮成醉酒女子的異類一直在窮追不捨,因為耳中清晰地聽到不斷逼近背後的風聲。
彼岸的幻境淹沒了現世——就好像故意與我逃亡腳步保持一致似的,沿岸懸掛的彩燈次第熄滅,方才遊人如織的問道河兩邊不知何時變得闃無人跡,只有前方的路燈在黑暗中散發出微弱的青白色光芒。燈光下依稀浮現出朦朧的平橋姿影,敦敦實實地鎮在高陡的河堤兩岸,看起來渾厚而質樸。橋欄上喜鵲香櫞圖案組成的“喜報三元”透雕令我一下子分辨出來,那正是我原本準備走過的第二座橋——三元橋!
就在這時,明媚的珊瑚色光點突然綻放在荒蕪的黑暗中,像一片小小的花瓣徐徐飄上石橋,下方黑沉沉的水面上頓時墜下一棵旖旎的緋星——那是有人提著燈籠款款而行。
誰在橋上,誰能一步跨越此岸和彼岸的界限,來到這被異類佔據的時空夾縫?我不假思索的朝前跑去,隨著距離的拉近,少年頎長纖細的背影清晰的映入眼簾……
是冰鰭,這樣的身影除了冰鰭還能有誰!我緊走幾步奔上三元橋,從背後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大喊道:“冰鰭你這壞蛋!”
對方應聲回過頭來,我頓時發現自己認錯人了——這位少年雖然和冰鰭年齡身量都有些彷彿,但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
少年的面孔是陌生的,細白的面板在暗淡燈光下看起來異常柔和,因此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說不出的溫潤味道,一派隆冬的景緻裡,似乎只有他周身籠罩著暮春的煦暖暢朗。這一刻,少年似乎有些驚訝,反射性的揚起手中的行燈察看是誰冒冒失失的抓住自己。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得不感嘆:好一盞牡丹燈籠!
“咦?”少年用好像是觀察某種稀有動物的眼神,迅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妙交織著的詫異和迷惘隨即滲入那明淨的眼眸中,他低聲嘟噥了一句,“奇怪……”
奇怪?是覺得我奇怪嗎?已幾乎成為本能的戒備使我反射性的後退一步——在彼岸世界的傢伙們眼中,“燃犀”相較於別的人們,的確是比較“奇怪”的存在。
“你是不是……”微笑著似乎想詢問我什麼,少年的神情懶散而親切,可不知為何我卻在他挺直的鼻樑和微微揚起的嘴角看出了淡淡的薄情氛圍。可就在這時,暴戾的風聲呼嘯而至打斷了他的話音。少年抬眼望向我身後,一瞬間變了臉色,“你怎麼招惹上了這個‘傢伙’!”
“別管那麼多了,你快跑吧!”我反射性地一邊推對方快走,一邊回頭去確定那從四鯉橋頭就一直跟著我的怪物現在距離究竟有多遠,少年卻反手將我拉到身後:“別回頭!”
這樣說著,少年俯身將手中的牡丹燈籠放置在橋面中央,霎時間,嫣紅的光流從燈盞中央宛轉騰起,隨即如摺扇般鋪展開來,阻絕了彼方的黑暗和獵獵的狂飆。
“跟我走,這個‘替身’瞞不了多久的!”少年一把拉起我,毫不猶豫的朝漆黑的巷陌中奔去。
遠方街衢的燈光映透了天幕,夜空呈現出一種奇妙瑰麗的煙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