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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是和慾望是成正比的。不久,在朗讀優美的法語散文是時候,甚至在背不規則動詞表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確實已經喜歡上了法語。
我和阿靜也保持著聯絡。我經常去音樂學院找他。時間一長,我也熟悉了音樂學院那座陳舊的鉛色大門,那裡綠樹遮掩的教室,裝著隔音板琴房,不乏親切氣息的木格窗戶和空氣中各種樂器的聲音。
週末時我們常常回到復興路的洋房裡,繼續兩個人之間的彈奏和聆聽。我們從音樂學院走回復興路的花園洋房。汾陽路幽靜的氛圍如同被時光刻了下來。道旁的高大梧桐,春天掉落的桐花,秋天凋落的黃葉。偶爾經過的腳踏車灑下一路寂寞的鈴聲。頭髮花白的老人推著綠色的鐵皮嬰兒車緩緩而行。樂器商店的落地櫥窗裡陳列那些承載著人們夢想的樂器。兩個人沿淮海路走到復興公園,繞個圈子回到復興路的洋房。他一邊彈琴一邊告訴我音樂學院各個系別之間有趣的瑣事,新學的樂理知識和剛聽過的琴曲版本。我也告訴他自己從學校聽來的各種法國方面的好玩的訊息,給他形容法語教師上課時的情形。
進入音樂學院以後,阿靜有了很大的變化。他彈琴時的儀態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日常生活中的手足無措和神經緊張幾乎見不到了。無論是否在彈琴,他都是一個性格沉靜的清秀男孩。縱然衣著有些不太講究(也無法講究),他身上特有的音樂氣質已經表露無疑。這讓我相信他遲早會成為我們這個時代裡出類拔萃的鋼琴演奏家。
“你會成為出色的鋼琴家的。”我對他說。
“也許吧。”
“你自己怎麼想?”
“我只想彈奏鋼琴。”
這個回答讓我想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單純的男孩。那個單純的男孩現在原封不動地待在已經長大了的身體裡。
大學一年級上半個學期很快就過去了,寒假時我隨著舅舅一家去了外地,阿靜則在放假後找了一份酒吧兼職的工作。之前他做過兩份家教,但都不算成功。他木訥的性格並不適合教授別人鋼琴。所以在酒吧當沉默的鋼琴手看來是最適合他的兼職了。
新學期開學後我們才又見面。一個假期不見,他的模樣似乎又有些不同了。可是哪裡不對勁,我一時也說不出來。他穿一條黑色正裝長褲,白襯衫,黑皮鞋。一身裝扮說不上嶄新筆挺,可是也顯得舒適合身。頭髮還是一向的風格,說整齊其實不整齊,說不整齊其實頗整齊。我注意看他臉上的神氣。神情一如既往的明晰。儘管他和我初認識他時的少年相比已經改變了許多,可還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著我第一次看見他時的印象。
他感覺到我在打量他。
“我其實也不習慣自己這樣穿的,可這是必須的。看上去還過得去吧?”
“過得去,至少和你演奏的音樂匹配。”
我問他打工的地方在哪裡,他說是在使館區的一間酒吧裡,離音樂學院不遠,走路半小時多一點。
“待遇怎麼樣?”
“基本上每天都要去,用來應付學費和生活費綽綽有餘。”
“你在學校的學習不受影響嗎?”
“不是彈鋼琴嗎?而且都是古典作品。我把它當成是每天的練習。”
阿靜打工的酒吧在衡山賓館附近的一條不起眼的小路里。外表看上去像是私人別墅,門口不像衡山路上一般的酒吧那樣有顯目標誌,甚至連門牌號碼都看不見。光禿禿的鏤空鐵門,飾著迴旋花紋。因為路上無人走動,環境又過於僻靜,整幢建築物與其說是像酒吧,不如說更像是一座荒廢了的花園。我隨著阿靜走入被高牆阻斷的花園,花園盡頭是座三層的西式別墅建築。著背心馬甲的侍者幫我們開門。走進別墅,眼前的光線柔和地暗淡下來。別墅內部顯然經過改造,一樓和二樓連成個圓形的分層大廳。大廳中央是擺著一臺三角鋼琴。一位妙齡少女正在琴旁拉著小提琴。阿靜帶我到大廳的一個角落,替我要了薑汁汽水。
“你先坐在這裡,我要去準備一下,馬上就是我的演奏了。”
他撇下我走開了。我獨自喝著薑汁汽水,一邊打量這個酒吧。這個地方從地毯到天花板無一不精緻。客人不怎麼多,十成座位只坐了兩成人,而且是以隆鼻深目的外籍人士居多。侍者招呼客人無一不用流利的英文。以我的英語水準而言,說不定連這裡的服務生都當不上。臺上拉奏小提琴的少女身著白裙。白色的裙襬隨著身體的晃動輕輕擦拂著裸露的小腿,漆皮皮鞋上的白色腳踝纖細得有些可憐。我不太熟悉小提琴,不知道她正演奏的是何曲目。少女迅捷輕巧地拉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