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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的宿舍,冷寂難耐。睡不著覺,就到病房走走;看著這些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癌症病人’,湧起了一股悵然的愁緒,人生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不知何時就會飛來橫禍。
白天收治的一個病人,來自合江佳木斯,是水產公司的主任。正是‘如日中天’之時,患上了肺癌。已屆晚期,上海沒住上院,輾轉來杭治療。其愛人相伴而來。等待她的命運,可能是捧著‘骨灰盒’回鄉了。不知從何處傳來二胡聲;如訴如怨,好像是‘二泉映月’。那傷感的韻律把我帶到那未知的將來…
氣溫29…34℃,預報有雨。
在濛濛細雨中游湖,別有一番風味。我帶了雨具,準備步行環湖遊。我先到了‘斷橋’,此橋原名‘段橋’,後人演繹了‘許仙白娘子’悽美的愛情故事,因而訛傳為‘斷橋’。 故事就是在這樣的雨天發生的。
過橋即白堤,分湖為二:東為裡湖(亦名後湖),西為外湖。白堤為疏浚西湖積泥而築。我原以為是白樂天的政績,和‘蘇堤’有同工異曲之妙。曾查典藉:白堤實非‘白公堤’,而是‘白沙堤’;起自段橋,逶迤經孤山,直至‘西冷橋’長約三里許。早在白居易任職前就有之,有他自己的詩為證:
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裡白沙堤。
白沙堤上,孤山路東,有一湖之勝——平湖秋月:前臨外湖,旁構重軒,曲欄畫檻,直挹波際,是為觀月絕妙之處。亭臺伸入湖中,三面臨水。旁欄品茗,全湖萬態,一覽無餘。我在此小憩。鄰座有一老叟,鬢衰須白,手捧一書,邊茗邊讀,超脫悠哉。近前一窺,為一‘中國通史’。我尋思:此時此地,能手捧此書者,決非凡人也。天若有情,晚年嘗我此福,當敬天地耳。
前行過‘孤山’,而至‘嶽王廟’,在此折入‘環湖西路’。此路似和蘇堤相向,是為南北通道。路東鄰湖有不少樓閣重廊,亭榭水軒,但都緊閉院門,深鎖庭苑,不得而入。見苑中,有初發之荷葉雛枝。似為當年‘麴院風荷’舊址。現已掛上‘郊區公安局’的牌子,閒人不敢擅入了。
此路通‘花港花園’後門。我在門外的‘南屏飲食店’,要了二兩酒,一盤西湖醋魚,二兩米飯。酒足飯飽後,蹣跚著,入‘清波公園’,沿湖堤的石板而行。至‘柳浪聞鶯公園’,見有年輕人入湖游泳,我也怦然心動。尋思之下,大病初癒,湖水尚涼,不敢貿然下水。再緩緩東行,在柳絲拂面,春風蕩額的溫馨中自我陶醉。但願有朝一日,我能攜妻帶女,復遊這美麗的湖光山色。
下午2點許回到湖濱。這一環遊,歷時五個小時。餘興未盡,又在‘杭州書畫社’徘徊良久。下午4點去看了一場電影‘鋼琴伴唱紅燈記’,乘末班車,晚8點許方回舍。漱洗畢,攤開日記本,一看錶已是8點半了。雖然感到疲憊,但心情甚好。
接到仲茂電報:‘礦政治處催咱三人限五月末返鶴’。雖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冷靜分析一下,由‘政治處’出面,已沒有商榷餘地。我們的進修生涯將提前結束。看來六月份,將‘打道回府’。一想到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進修’,就此夭折,心中不免有幾分遺憾。不過,這段歲月並沒虛渡。總算可以略慰生平了,至於讓我們提前結束的原因,當然可以猜出幾分。箇中的‘文章’不言而喻。
晚霞滿天,白雲繚繞半山間。我懷著悵惘的心情,躑躅在小河邊。風物依舊,我卻要遠離了,眼前的景物分外令人留戀。倒不盡然是迷戀江南的風光,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愁緒,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鄉愁。我的家其實是在北國,那裡有我的妻女親友,可我的家鄉,我的根卻紮在江南的湖光山色中。
我在腫瘤外科學習了六十五天,參加了三十六次手術。基本掌握了胃癌、乳癌、甲狀腺癌的術式,還寫了六萬餘字的讀書筆記。
打算下週去婦科,掌握婦科手術的要領。以便回去有個交代。不管怎樣,這段生涯是永遠值得紀念的。不但是學到了知識,更重要的是療好了疾病,陶冶了情操。我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