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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天上明月光,疑似地下霜’,我陡地精神一爽。從窗外望出去,月光透過玉蘭樹葉的縫隙,射進了病室。
我披衣站在陽臺;寒意料峭,靜謐的庭園中,月光下,殘雪折射得分外純潔。舉頭望月,一輪彎月似鉤,在浩瀚的太空遨遊…遙望北天,情從中來;不知我那是否已出世的孩子,是男是女?大小是否平安?真恨不得能插翅飛到親人身邊。這幾天,我正在讀‘陸游詩選’, 陸放翁的‘浩然正氣’和‘才衝鬥牛’ 縈繞腦際。我忽然有一念頭:明日就寫信去,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取名‘梅放’。 取自陸游‘一樹梅花一放翁’, 敬仰學習陸游的人品、氣節、才學。
終於放晴了!儘管寒氣襲人,病人們紛紛湧上陽臺,迎接久違了的太陽;天空瓦藍瓦藍的,潔淨如洗,一掃半個來月的陰霾。空氣清新,人們沐浴在冬日暖暖的太陽中,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殘雪加速了消融,葉片上的雪化作‘水滴’滋潤著草地。萬物潤無聲,隨著‘春節’的臨近,我們似乎聽到了春神的步伐正向我們走來!宇宙間的輪迴奧妙和生生不息令我感慨;太陽的熱力足以驅散病魔的糾纏。太陽出來了:藍天紅日的天氣真好!我也在陽臺上,張開雙臂,作深呼吸,舒出鬱結在心頭的悶氣,去迎接大自然的恩賜!
主管我們病室的是羅醫生。他是上海知識分子,尤其是醫務人員的那種典型。一副寬邊眼鏡顯得很有學問,修長的身材顯得文質彬彬。他檢查時動作十分輕柔,走路輕手躡腳的,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他進病房都是全副武裝,內穿隔離衣褲,外罩白大衣;口罩帽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兩隻眼睛(鏡)。我們始終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他見我床頭擺滿了書,饒有興趣地問:“看什麼書?”“專業書,也有閒書”。“書可以看,但不能用腦過度”。他這樣告誡我。我請教:“怎樣看書算適度呢?”羅醫生的回答令我一震,“看書只能是走馬觀花式的,作為調劑”。把看書作為解聊和消遣,當然是違揹我初衷的。
我看書的目的,是為了學而致用;用理論充實頭腦,以便應用於今後的臨床實踐。魯迅先生的座右銘:‘我倘能生存,我仍要學習’,正是我應該仿效的。再說:我不過是患了‘肝炎’,還不致於到了不能學習的地步。對於羅醫生的告誡,我只能是陰奉陽違了。
按羅醫生的見解:肝炎的傳染性主要在潛伏期。一旦發病,傳染性就弱了。一個月後幾乎沒有了傳染性。而肝炎預後的好壞,決定於感染病毒的毒力。休息、營養、藥物只是病程中的輔助措施而已。如此說來,一旦罹患上肝炎,只好‘聽天由命’了。我向羅醫生詢及:‘精神因素’的作用時,他只輕描淡寫地說:“保持心態健康,是每個病人應有的態度。”關於此點,我難以苟同:傳染病房的氛圍,就難以使病人有個良好的精神狀態。
和羅醫生相比,有的醫生護士的服務態度就更差了。有的甚至把病人當‘犯人’,離得遠遠的,時而還惡言惡語,使病人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失去了對醫護人員的信任和對治療的信心。
我暗暗告誡自己:在今後漫長的從醫歲月中,要以一個病人的切身體驗,設身處地為病人著想,全心全意地為病人服務,這也是起碼的醫德。
可能是臨近春節的原因,今日探視的人特別多。早早在門口排了長隊。仲茂是最早來的,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可能是為沒能回家過年而懊惱吧。(單位不同意)我求他寄幾封信。待不一會,他就匆匆走了。說要去郵局給家寄點東西。我問他有沒有我的電報,他說沒有。我不免有幾分焦躁。從上月魯華的來信分析,好像過了‘預產期’了。可北方一直沒有報喜的鴻雁飛來。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想不到來了兩位整形科的護士老師,一位是護長,另一位是小吳。她倆代表全科醫護來看望慰問我的。還特地帶來張教授的囑咐:“好好養病,來日方長”。我禁不住地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人在病中,有什麼比關愛更珍貴的呢!我將永遠銘記:在我困難和病痛時,關懷和幫助過我的人們。我將從他們的祝福中獲取力量,爭取早日康復!再圖後報。
夜深了,病友們似乎都在整理一天的資訊和收穫,難以入睡。老毛的GPT還高達112單位。他計劃的‘回家吃年夜飯’成了泡影,一聲聲長吁短嘆。大孫的妻子帶來了不幸的訊息:他的岳母、孩子都病倒了。可能妻子實在承受不了‘三個病人’的精神壓力,而有些變態了。其實,給大孫徒增負擔,於事無補。他送走啜泣的妻子之後,不禁仰面長嘆:“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