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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半夜,‘護士阿姨’過來干涉,還餘興未盡。我想:倘若有一天,給我一枝生花的妙筆,也許能寫出和巴金‘四號病房’齊名的小說來。
清晨,只聽一聲尖叫,爾後像開了鍋似的。我亦披衣向出事的陽臺奔去。有人上吊在陽臺晾衣的鐵架上,阿四已解下人來,近前一看,正是伊春籍的那位老病友。嗚呼!他真是客死異鄉了。也許,對於纏綿病床的人,結束生命是一種解脫,但留給其親友的將是刻骨銘心的缺憾。
每逢禮拜一,是複查肝功的日子。我們病室的小孫和老張GPT都降到了60以下。本人加額稱慶,大家亦都拱手道喜。唯老毛的GPT仍高達125,他又愁緒頓生,悶悶不樂,還偷偷地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妻兒正盼著他回家過春節呢!
寫了好幾封信。家信主要詢問魯華的情況。我的信寫得藏頭落尾的。此時,我斷斷不能給魯華添什麼負擔,只祈願她一切順利吧。給表姐的信,我寫得也挺策略,隱瞞了病情,只提求助進修一事。
入院九天了,太陽一直沒露過臉。一早就下起了雨,夾帶著細碎的雪花。氣溫已明顯地下降,陽臺上冷氣逼人,我們只好關好門窗,倦縮在病室裡。室內的溫度不過十五、六度。但能在南方享受到水汀《暖氣》的待遇,可謂得天獨厚了,這種天氣最能勾起人的思念和鄉愁了。我站在窗前,望著空濛的雨景,情從中生,我的思緒飛向了松花江畔的北國邊城,一首首有關松花江的歌聲縈繞在我的腦際:我想起了合江學醫歲月——寒窗苦讀;憶起了暴風雪中的日日夜夜——巡迴醫療;記起了無影燈下的戰鬥——急救手術…。來滬前後的情景又湧上心頭:炎夏的南行,親友的囑託,進修的艱辛,不眠的夜讀,手術的‘趕場’,斷指再植的23個小時…我自認問心無愧,我珍惜寶貴的時間。可蒼天跟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將振作起來,和命運抗爭!把住院,當作‘加油站’。透過休整,調節身心平衡,奪取進修下個階段的豐收。
方玉榮讓她的兩位'陪'護來探望,還帶來了水果。真使我過意不去。聽說她做了第二次手術,已開始下床鍛鍊了。小王無意中說:“方大姐情緒不好,常偷著流淚”,我問其原因,她倆都含糊其辭。我身陷囹圄,亦不能去看她。只好囑託代我問候。黃主任也來探視過我,還帶來了張教授和醫護老師的問候,令我感動不已,人間自有真情在,我將永遠銘記關心幫助過我的人們!
小孫今日出院了。他拿到‘出院單’,像大赦似的高興得手舞足蹈。像是脫韁的馬,要到自由天地馳騁了!我們病室為他開了‘歡送會’,大孫還領唱:“我們都來自五湖四海…”。氣氛熱烈,我們直送他到樓下。他高興地揚揚手,像出了樊籠的鳥,飛走了。
小孫剛走,就新住了一個重病人:來自郊縣松江,年過半百。全身黃疸,極度消瘦,已呈惡液質狀。大家都隱隱地為他耽心。老張說了句:“這麼重,怎麼不住搶救室?”大孫問阿四:“你會診過了吧!能好嗎?”阿四撇撇嘴,伸了一下舌頭,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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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一宿雪,積雪足有半尺厚。空中還飛舞著雪花,天地都成了銀白世界。據上海人講,近三、四年沒見過這樣的大雪了。大孫戲謔地說:是方醫生把北方的雪帶來了。
南方人對雪情有獨鍾,可能是稀罕之故吧。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打雪仗,堆雪人了。梅花歡喜漫天雪,但願瑞雪兆豐年。‘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固然壯觀,‘斷橋殘雪’‘雪塢探梅’的江南冬景也蔚為秀麗。對我們這些被囚禁的肝炎病人來說:老天恩賜了這麼多‘雪花白糖’,使空氣清新,病毒匿跡,還人世間一個清白世界!
因為來了個重患,病室裡清靜了不少。這正好為我創造了一個看書學習的環境。但床頭桌太小,坐的姿勢也挺彆扭,燈光又暗。我常覺得兩眼乾澀難受,時間稍長,眼力就不濟。病友們說,我晚上常夢囈,有時聲音挺大,把他們都驚醒了。醫生給我開了‘養血安神丸’,我想也是心態失常之故吧。
我和同病室的病友相處都挺好。其他病室病友對我也挺友善,還有人主動和我搭訕。一則我也是醫生,懂得醫學知識稍多一點;二則,對我這個說普通話的南方人有些新奇。更主要的是:我在堅持學習。這在病房中是唯一的。因而有了個‘書呆大’的雅號。我相信:在病魔面前,臨陣不亂,堅持鬥爭,就是一種勇氣,一種信心。在病魔面前放聲大笑,病魔還能奈我何!?
半夜,被尿憋醒。起來小解,朦朦朧朧地見病室瀉進斑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