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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一聲震天響,革命造反要奪權。全國都要學習解放軍,解放軍要支援革命左派,運動又掀起了新的高潮。緊跟毛主席新的戰略部署,把*進行到底。
過了一個革命化的春節,幾乎沒有過節的氣氛。我和陳慧在除夕那天,拿出所有的票證買了食品,魯華又送來一大飯盒餃子,酒是在黑市買的。晚餐前我們例行“三敬三祝”,比唱國際歌還莊嚴,比祭祀還虔誠。
我來到陽臺上。望著漆黑的夜空,滿天的星星,感慨萬千;想到這多事之年,坎坷的經歷,不由得五內俱焚。建國才十七年,禁得住這樣折騰嗎?!遠處不時傳來零星的鞭炮聲。刺骨的寒風,使我清醒了許多。反省之餘,參加工作四年多來,我還是成熟了不少。
人生路漫漫,憧憬和理想都像流星一樣消失了。我不知未來的生命之船會駛向何方?進入什麼樣的港灣?從陽臺回到溫暖的房間,我久久難以入睡。聽著陳慧輕輕的鼾聲,我的思緒又天馬行空般的飛回江南。那裡有鄉親故人,不知他們在除夕之夜,是怎麼守歲的?兒時過年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在這新春開始之際,但願國泰民安。
一陣尖厲的叫聲,撕破了子夜的寂靜。陳慧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怎麼了?”他像睡懵了似的;“她怎麼了?”隨即衝出門去。我不放心的跟著他跑了出去。
只見樓梯邊的房間,開著門,俞翠披頭散髮跪在她丈夫的遺像前。小桌上點著兩支蠟燭,放著四碟供品,她不斷念叨著什麼。我們怎麼勸,她也不肯起來。從陳慧的口中得知;她在學校時是品學兼優的校花,他曾暗戀過她。雖然沒成眷屬,但關係挺好。他黯然的說:“好好的一個人,竟這樣毀了一生。”
在幾近無政府狀態下,度過了一九六七年的春節。‘抄家不是搶,占房不算霸’,‘礦工不請假,不幹不受罰。每日點個卯,工資照樣發’,煤炭生產受到了嚴重影響
老人家說過:“黨內有黨,派中有派”。老百姓認識派性,當始於演譯的淋漓盡致的*運動。在全國範圍內,有億萬人參加派性鬥爭,在世界上絕無僅有。從上到下,從中央省市到地方,都有對立的兩大派對壘。各拉山頭,互相攻訌,從舌戰辯論到動手動腳,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兩派組織縱橫交錯,深入每個單位。只要觀點不同,同事間視若陌人。甚至家庭冷戰,夫妻反目,兄弟相殘。人的*被一種神話般的思想激發出來,一場暴風驟雨正在孕育中。姚文元發表文章;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醫院的造反組織也歸屬於兩派,並且開始招兵買馬。不少從*中衝殺出來的醫護人員自封為‘革命左派’,當上了什麼‘司令’、‘聯絡員’。醫院的特點是女性多,平素文靜溫柔的白衣天使,一下蛻變成叉腰瞪眼的凶神惡煞。有些造反組織不接納我這樣被認為有問題的人,也有造反組織看中了我的‘筆桿子’,讓我加入,這一點我沒有頭腦發昏,甘當‘逍遙派‘’。
終於收到了大哥的來信,證實我和二哥的猜測沒有錯。他被批鬥、抄家,定為“右派反攻倒算”的頑固份子。但他是戰火中過來的人,經過生死考驗,把一切都看淡了。他挺低調,自嘲為‘死豬不怕開水燙’,並不在乎。政治風雲變幻莫測,對於我這樣一個書呆子,還是明哲保身最為上策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19一131)
毛主席發出了“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這一天,是6月26日,以後就稱謂“六二六”道路。
醫院聞風而動,組織醫療隊下礦山、上農村,我也報了名。這段時間,經歷的太多,心力交瘁。我需要到一個新環境,冷靜一下,反思反省。尤其和魯華的暖昧關係,要有一個了斷。愛情的天平上有了政治這個法碼,容易失衡。但我很欣賞她的正直善良、仗義,也很珍惜這段感情。但現實是嚴酷的,我必須冷靜的面對,尤其在這個時候,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下來,也許有助於問題的明朗。雖然這是個痛苦的抉擇,但必須如此。下鄉正是個機會,魯華興匆匆的跑來找我,她也報了名,我倆竟是不謀而合呀!
我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靠江屯。這是松花江邊的一個小村落,只有三十多戶人家。我們醫療小組只有三個人,我被指定為組長,還有兩位女性,一位是婦產科的俞大夫,還有一位是針灸科的小裘。她倆被安排進了農家,我住在生產隊的辦公室兼作診室。
一早我就起來了,披衣坐在窗前,鋪開信紙,給魯華寫信;這是我們的約定,至少三天一封信。她沒下農村,更沒能如願和我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