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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苟
言笑的父親,竟也有過如此動人的情懷!
父親對國家的感嘆,父親對內戰的譴責,父親對後人的希望,父親在那個宴會
上所說的和所想的一切,都象酒一樣的浸醉了我的心。
我仔細地端詳著楚軒吾,端詳著這個已經蒼老,但依然筋骨剛健的老軍人,心
中突然感到他是這樣的慈祥,威武,親切!
這時,各處房間裡翻天覆地的抄查已漸漸停止了,大家聚集在院子裡,喧鬧地
清點著那些堆積如山的東西。夏夜的沉悶空氣中,混濁著樟腦氣味兒。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深夜一點鐘了。這時一個紅衛兵推開門走進客廳,
一邊撣去滿頭滿臉的灰塵,一邊沒好氣地向我說:“他媽的,這個老傢伙真是個滑
頭。到處翻遍了,什麼反動的東西也沒發現!”
“你們在院子裡堆了些什麼?”
“全是浮財!老東西簡直太闊了。”
我命令道:“把生活必需品給他們留下,其他東西統統拉走!”
“好!”那個紅衛兵轉身出去了。
我看看楚軒吾,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好象仍然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
“楚軒吾,你能擔保你講的都是真實的嗎?”
“我說過,這樣的經歷不可能偽造。”
“那好,把你講的全部寫面書面材料。尤其是關於李參謀長,更要詳細一些,
我們將找到他核實。有一句扯謊,拿你是問!”
“好吧,我可以做到。”
“現在去看看你的妻子吧,安慰安慰她,就說除了抄一些你們不該有的東西,
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他點點頭,慢慢站起身往通向西廂房的小門走去。到了門口,他轉身望了我們
一眼,似語而未語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轉身消失了。
“老東西,來頭不小!”我的朋友津津有味兒地回味著楚軒吾的故事,不禁嘖
嘖稱歎。他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笑道:“怎麼樣,叫你爸爸會會這位老相識吧?”
“說什麼?現在還搞不清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把全部記錄往我面前一推:“我看假不了!不過行啦,咱們該收兵了吧?”
我把材料拿起來說。“好,收兵!”
這時,又有一個紅衛兵推門進來,俯在我身邊輕輕問道:“這家裡還有兩個孩
子,你是不是做做工作?”
“孩子?多大的孩子?”
“噢喲,挺大了,和咱們差不多。”
“那帶來吧。”我翻閱著潦草的記錄,心裡一點也不想見他們。說實話,對於
不得不放下這珍貴的回憶而去開導那些子女,我感到非常討厭。
在楚軒吾消失的小門中,又出現了兩個人。他們穿著夏季的淡色短衫,一大一
小默默地站在那裡。
“過來。”我掏出鋼筆,對一處記錯的細節做了補正。
也可能他們沒搞清我這心不在焉的招呼是向誰說的,晃了晃沒有動。
“過來!”我不耐煩地再次命令。可是他們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我有些
奇怪了:
“聾子嗎!你們……”我生氣地將記錄啪地摔在桌子上,抬起頭衝他們呵斥起
來。可是當我終於看清了那個姐姐時,卻瞠目結舌了。
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的,正是我三個月前在樹林中結識的那個女孩子: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