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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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宮中慘烈爭鬥中耗盡了一生的老婦人望著遠處青黛色的驪山,忽然大笑了起來。
“曼姨……”阿黛爾拉住了她枯槁的手,眼睜睜地看著兩行淚水從她眼角落下。
那是兩行忍了十幾年的淚——一個母親為自己死去的兒子做了那樣顛覆天下的事情,平白令無數生靈塗炭,雖然瘋狂,卻能博得另一個女性的原諒和同情。
“是的,我報了仇——不過,這一來的確委屈了公子。”蕭女史喃喃,語氣里居然也有惋惜之意,“但是天意昭昭,十幾年後,他終於還是成了這場漫長的王冕之戰的勝利者。看來,他就是大胤註定的帝王,所謂真龍天子。”
“……”阿黛爾想起離開天極城時那個坐在金鑾殿上的帝王,沉默。
“說完了這個秘密,真是輕鬆多了。”蕭女史微微嘆息,看著官道上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眼神忽然轉為柔軟,笑了笑,“十幾年前,若不是想著留下來給孩子報仇,我早就和遠安一起離開這個該死的魔窟了。”
阿黛爾從震驚裡回過神,頓了頓:“曼姨。還有一件事你瞞了我。”
“什麼?”蕭女史有些吃驚。
阿黛爾低聲:“為什麼你警告我不能和任何人說起我的母親?我母親身上的花紋——那個蛇一樣的紋身——你其實知道那是什麼,對不對?”
蕭女史臉色忽然蒼白,身子一顫,沒有回答。
“曼姨,請最後回答我這個問題。”阿黛爾拉住了她的衣襟。“請告訴我吧。”
“唉……”蕭女史長長嘆息了一聲,撫摩著她的金髮,“知道了又如何呢?無論如何她都是你的母親,而且她已經去世了,那些事,已經永遠沒有人證實了。”
“不。我想知道。”阿黛爾卻執著地注視著對方。“請告訴我吧!”
蕭女史再度沉默了片刻,終於低聲道:“咬尾蛇的圖騰。在東陸,是亡者的象徵。”
“亡者?”她失聲。
“是的,在東陸的傳說裡,亡者的魂魄如果不能去往彼岸,就會被吸入陰暗裡,凝聚成一種像蛇的惡靈。那種邪魅被稱之為‘魘’——當真龍天子不曾出現時,天下便會有魘蛇橫行。”蕭女史低聲道,“而侍奉魘蛇的巫女掌握了殺戮和詛咒的力量,在東陸被稱為‘暗之巫女’,和侍奉龍、鳳、麒麟、辟邪四大神獸的光之巫女相對——她們的圖騰,就是咬尾蛇——象徵著自己吞噬自己的無止境黑暗。”
“……”阿黛爾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不過,東陸曾經對侍奉魘魔的巫女進行過一次大清掃——最後一個暗之巫女夢姬也早在五十年前消失了。”蕭女史輕輕撫摩她的長髮,嘆息,“更何況,要知道所有巫女都是神魔的妻子,她們並不能生育,無論暗之巫女還是光之巫女。”
“所以,阿黛爾,你的母親不可能是巫女。”
阿黛爾心亂如麻地聽著,心事重重。
“這件事忘了吧——公主,你不可能是巫女的孩子。”蕭女史嘆息,最後輕撫了一下她純金的長髮,“我要走了,多保重。”
馬車已經在驛站旁停下,蕭女史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包裹步下馬車,露出了多年難得一見的笑意,迎向那個等待已久的老者。深宮如海,將這一對少年情侶阻隔了幾十年。如今滄桑過盡,終於執手相看,卻已是白髮飄蕭如雪。
兩人相視一笑,兩騎並轡而去,消失在龍首原深處的青青碧草中。
獨自坐在馬車裡,阿黛撫摩著羿遺留的佩劍和嬤嬤的骨灰盒,心懷複雜。
挑簾遠望,夕陽即將從龍首原的西方盡頭落下。天際晚霞如血,雲朵堆積在地平線上。彷彿她的故鄉就隱藏在那一扇血色的大門之後。
那座白色大理石城堡坐落在西域地心臟,透著聖潔的氣息。巨大的黑色城門上裝飾著黃金的聖十字,日光下玫瑰,盛開,無數的教士和修女在女神像前唱誦著讚美詩,聲音擴散在風裡,如同濛濛的霧氣籠罩了天宇。
一群群灰白色的鴿子在天空裡溫馴地咕咕叫著,似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繞著教堂的尖頂上回翔,一圈又一圈,從終點再回到起點。重複著宿命的軌跡,永無停止。
聖特古斯大教堂地門在緩緩開啟,彷彿一隻睜開的幽暗眼睛。
那一瞬,看著地平線地盡頭,阿黛爾陡然打了一個寒顫。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聽到了龍首原的另一側傳來了一種喜慶的樂聲。阿黛爾微微一驚,挑簾卻看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