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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颯明沒站多久,在引來學校裡其他人的目光前,把裝著鴕鳥的祁念從自己身上慢慢剝開,讓他呼吸通暢一點。
傍晚的操場上的風吹過來,呼在祁念滾燙的臉上,把他身上已經不太規整的校服吹得熨貼在前身。近處的空氣裡是安靜的,只有隔著好幾道牆壁的籃球場上傳來聲響,與他們的呼吸聲混在一起,參差錯落在耳膜上。
祁念向來煞白的膚色,暈染上了一層從內透出來的緋紅,襯上那雙被熱氣燻得氤氳的眼睛,和額角鬢邊汗溼的烏黑碎髮,成了直挺挺站在將落未落的斜日餘光裡一抹漂亮的生氣。
“我們得走了。”顧颯明喉結滾動,還是陳述的話語,卻放低了音量,帶上了詢問的意味。
祁念抿起嘴,又咬了咬下唇,左腳蹭著地上隨意拼花的彩色水磨石,往前蹭了一小步。
第四十三章(上)
顧母所住的市醫院離學校有七、八站路的距離,顧颯明帶著祁念去附近公交車站的路上一直沒有說話,速度走得雖然不快,但隨便跨幾步就到前面去了,祁念侷促又怏怏不樂地跟在後面,還得時刻注意著他的腳步,怕一不小心就沒跟上。
祁念停下來片刻,緊閉著嘴巴,看著顧颯明瀟灑的背影,頓時又加快速度跑上去,一手扯住顧颯明的衣服。
校服被他往後扯出一個繃起的角,有風灌進去。
顧颯明在他手摸上來的時候就放緩了步子,這時終於停下來,轉身又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反倒開始笑他:“不害羞了?”
祁念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褪下,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眼睛直直凝視著顧颯明。
好像他的目光就粘在了顧颯明身上,從來也不懼對視,偶爾閃躲移開一次,在下一次又會追尋過來。
可以稱之為不屈不饒,契而不捨。
“我以為你走了。”祁念鬆開的手縮回褲縫側邊。
顧颯明聽後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又做出了那麼點失落的樣子,垂著眼皮強調:“早上我不是答應過你了,祁念,那麼不相信我啊?”
祁念不是不信顧颯明。
可他是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人。
“我相信你的。”
他聲若細蚊,這麼說完,同時還不忘控訴:“你不都打了我。”
顧颯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愣,正好一輛腳踏車騎過,車鈴“叮鈴鈴”地入耳,顧颯明地把祁念往路邊拉了拉,祁念踉蹌一下,歪了歪身體,被顧颯明扶穩。
顧颯明無聲嘆了口氣,偏偏祁念還處於茫然狀態,顧颯明更有種有理說不清的錯覺,他便乾脆坐實了罪名:“那你還跟著我,不怕我再打你?”
祁念回神,他扁扁嘴,自知是誣賴,深究下去還是自己更羞恥和吃虧,等會再把不用回別墅的機會作沒了,追悔莫及。
他及時止損,示好示弱地想去拉顧颯明的手,提醒道:“天都快黑了。”
顧颯明垂放著的手猶疑了一秒,還是沒躲開,任由那隻又是涼涼的手鑽入掌心,虛虛握著。
倆人走到車站時,顧颯明鬆開他,伸進自己褲口袋拿公交卡,換了個邊,然後改為拉著祁唸的手臂。
他把祁唸的手往祁念校服上擦:“出汗了,擦擦。”
祁念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被抓著一晃一晃,皺臉道:“髒的。”
又被顧颯明尋了開心,而且也不是牽著手了。
但祁念默默地讓顧颯明尋著開心。
顧颯明心情不好或疲憊之時,祁念是能看出來的。
他擅長觀察,尤其是觀察他的哥哥,不管是懷著什麼心態去描摹,顧颯明從始至終的一舉一動都被他記著。
祁念自己也很明白,過去十年用無數書本和與家庭教師的短暫接觸,最後換來成績多麼好,做題的速度有多麼快,收到過多少老師的誇獎,他也答不上來一些最簡單的問題。
比如在一中高壓的學習氛圍裡,學校打雞血、煲雞湯的活動不在少數,他們時常會講一些俗不可耐的話題,關於夢想、奮鬥、未來......
需要誠實以待的是,偏偏越俗不可耐,就越承載著幾乎所有人能共通的遐想和希冀。
而祁念是沒有的。
掛在黑夜裡的星星月亮尚且擁有發光的能力,微弱朦朧地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