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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吝嗇對顧颯明展露真實,無論敵視還是投誠。
祁念只說他自己:“我喜歡你。”
顧颯明從很多人嘴裡聽過這句話,通常帶著各式各樣的修飾語,也有像這樣直白簡單地把這四個字說出口的。以前一旦有人問顧颯清,顧颯清也總會說“喜歡哥哥”,而沒有一個人像祁念這樣,講得不帶任何旖旎甚至任何易於察覺的感情//色彩。
但他前所未有的在這樣的話裡聽出一種毫無保留的給予。
這像是不拘泥於也不屬於任何關係之間的一句“我喜歡你。”
顧颯明聽他冷冷淡淡說完這一大段,無論是剖白還是表白,都令顧颯明眉頭越擰越深,喉嚨發緊。
他非常後悔。
第四十四章(上)
顧颯明一個月前一定想不到,他一直所踐行的,算是我行我素卻也讓人挑不出毛病的為人處事的原則,也會有出現差錯的一天。
顧颯明心中不禁唏噓好笑,誠然,有自知之明如他,當初那些事情哪怕到今天換另一個人來,他還做得出。
在第一次跟祁念見面時,顧颯明說他不會跟祁念搶什麼,卻沒有想到,祁念根本沒有能讓人搶走的東西。
然而,連顧颯清都覺得,祁念住著那麼大的別墅,是來炫耀的。
如果祁念是個賭徒,也是被人強行拉上桌的“賭徒”。祁念其實看上去也並不光鮮亮麗,能讓人羨慕嫉妒,只是出於刻板印象,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連陰鬱死沉的模樣,都能說他被慣出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毛病,惹人生厭。
但祁念只坐在對面是顧颯明的桌前,四周空空蕩蕩,無一籌碼。他不賭,也賭不起,他只賠上了自己僅有的一切。
這十年來至此時此刻,他終於賠了個乾乾淨淨。
顧颯明當時因為遷怒,還對祁念說過多少盛氣凌人的話,因為時間過得不長,仍舊曆歷在目。
可翻來覆去之後,顧颯明才知道他做為“顧颯明”活著的這些年,所踐行的原則的初始盡頭,就是祁念。
面對這樣的差錯,他不能不後悔。
不屬於任何關係,那也就是可以屬於任何關係。
顧颯明忽視心裡那陣似是不明所以的心跳鼓譟,複雜的情緒也暫且被眼裡呼之欲出的溫柔壓下。
他把頭低下去一點,與祁念平視,不自覺也放低聲音:“叫哥哥。”
祁念呆滯了一瞬,卻很快滿足了顧颯明的要求,祁念嘴唇都不需要什麼幅度地嚅動,輕輕叫他:“哥哥。”
祁念揹著書包,在要和顧颯明離開這塊讓他說了很多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的地方時,覺得自己沒抱著能得到回應的期待是自覺又無比正確的。
有點難受,但還不至於失望。
顧颯明見他手依然摸在書包帶子上,默不作聲地悶頭就要往那邊走,顧颯明不敢再笑他,迅速出手拉住祁念,指節碰到他的手肘,然後捏著他軟軟涼涼的那點手臂肉,一路往下牽住他。
“哥哥也喜歡你。”顧颯明把祁念往相反的方向拉過去。
顧颯明這麼久以來的每一次對祁念心軟,每一次縱容,每一次擔心,都無不訴說著這個事實。
但他不說出來,祁念就不敢想,不會信。祁念只知道自己沉湎,尋著目的接近,心機也耍得簡單,他不具備真正賣慘與撒嬌的能力,不懂得如何“巧言令色”,收買人心。
既然如此,顧颯明不介意說出來。
如果他弟弟別的什麼都沒有,那還有哥哥。
顧颯明感到身邊的人停了下來,用微乎其微的力氣拖著他,不讓繼續往前走。
“走不動了?”
祁念側頭看他,手中的觸覺像是全然消失了,分不清真假,搖頭之後根本說不出話。
顧颯明把他的手扯了扯,懶懶挎著右肩的書包說:“剛剛沒聽見?沒聽見那就算了。”
祁念不得不跟著邁腿,就是臉上呆若木雞似的,披星戴月地走在並不安靜、充斥著各種晃眼彩燈的路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上的感知器官逐漸復甦,吞嚥一口嘴裡殘存的薄荷味,才勉強找回天南地北。
但祁念仍舊大腦宕機一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進了別墅區的入口,他繼續馬不停蹄地走,只需要確認手裡的溫度還在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