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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很小,尺寸不足A5,捏在手裡只有薄薄一小疊紙,表面和四周都又舊又髒,甚至有隻小蜘蛛從上面爬過,落荒而逃。
顧颯明看著封面上寫得稍顯稚嫩的“祁念”兩個字,挑了挑眉。
他翻開第一頁,最頂上赫然兩個大字——“日記”,接下去是大人字跡的補充——“要求:祁念每週上四節語文課,每週二在老師來之後要交四篇日記,記錄學習與生活。”
緊接著的內容令顧颯明啞然失笑,祁念那時候的日記內容和如今都沒差,通篇兩百字下來全是關於學習的事,無趣中透著點一本正經的可愛。
可日記記錄到第三頁就斷了,上面只寫了一半的日期。
顧颯明隨手往後翻,翻出了寫了字的頁面,馬馬虎虎掃了一眼後,他陡然僵住了身體。
【今天爸爸回來了,他的手牽著我,很大很溫暖,爸爸要是能多回來幾次就好了......】
【我恨他。】
【劉媽說她今天被扣了錢,都怪我,我】
【他們都在找哥哥,一直都在找,那我呢?】
【院子裡的花開了,像書上寫的那樣,紅的黃的紫的,爭奇鬥豔,百花齊放。我好想出去。】
【小少爺去死。】
【我想出去。】
【賣火柴的小女孩和奶奶團聚去了,奶奶說,一顆星星落下來,就有一個靈魂到上帝那裡去了。可我要是死了,靈魂也還是被關在這裡,連星星都不會落下來。】
【祁洺,找到你或者你死了,是不是一切就能消失了?】
第六十七章(下)
今年溫哥華的冬天還未下過雪,常常陰雨連綿,難得冒出太陽。
祁念舉著傘站在酒店門口,耐心等待正站在屋簷下打電話的祁文至。
他愣愣看著眼前陌生又別有風情的景色,隔著一條街的路邊餐廳外落座了不少人,混沌的煙火氣裡依舊混著些許空寂。
天空中有雨水飄進來,祁念眨了眨溼潤的眼睛,想到雲城夏天更喧囂盛大的雨;想到幾天前還乾燥凜冽的風;想到與顧颯明凌晨的那通電話。他還沒緩過勁兒來,那股喜不自持暫時掩蓋掉了想念本身的折磨,和他從出發開始就愈演愈烈的茫然無措。
同樣在看著這場冬雨的鄭亦婉還是坐在病房的輪椅上,兩天前她就從那位助理口中得知了訊息。
鄭亦婉搭在毛毯下的雙手一直在隱隱顫抖。
在孤獨地生活了十幾年的,這片已然熟悉卻從未找到歸屬的異國他鄉,鄭亦婉等來了她唸了大半輩子的兒子,而根本不用近在眼前,也足以令她泣血又幹涸的心再次迴光返照。
她還能在瀕死之前,強烈地感知,最後當一回母親。
阿姨手裡提著新鮮買來的水果,經過護士站時和護士聊了幾句病人情況,嘆了口氣,才慢慢往高階病房的區域走。
她推開門,看見鄭小姐原先正面對著的玻璃門被開啟了,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水果,一邊叨唸一邊匆匆跑去關門:“天氣這麼冷,又溼,怎麼對著風口在吹。”
“護士剛剛說了,等會兒醫生就會來檢查,”阿姨順帶攏了攏窗簾,說,“您看見今天的花了嗎?花店裡的小姑娘,就您之前誇漂亮的金色頭髮那個,說是留的開得最好的那一束,希望您早日康復。”
她一回頭,發現鄭小姐垂著頭,眼睛閉上了,手裡恰好虛虛拿著那束開得最好的白色洋桔梗。
她以為鄭亦婉是又昏睡了過去,便提前叫了醫生,直到和護工一起把人挪回床上時,才發覺不對。
情況危急,祁文至帶著祁念趕到醫院時,鄭亦婉已經被搶救了回來,奄奄一息地靠在床上,似乎在忍耐身上極度的疼痛,喘息吃力。
祁念被留在了病房外。
他環視著周圍,病房外站著一位年紀較大的黑髮婦女,面色慌張而悲痛,似乎是這次他被爸爸帶來看望的、病房裡的阿姨身體已經很不好了。而這位婦女一轉身,迎面看見他時卻頓時滯住,眼裡飽含的淚水就這麼流了下來。
祁念有些不解,也被難得地感染上了些悲憫,微微蹙眉,安靜地待在一邊。
病房裡,祁文至緊鎖眉頭,視野裡全是那束明晃晃又刺眼的白花,他頭疼不已,冷聲開口:“祁念就在外面,不是告訴你了會讓你見他,到底是有哪裡想不開的,嗯?”
鄭亦婉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根本聽不見,讓人不得不湊近一點,便斷斷續續勉強聽見說:“我不......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