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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道:“先生計將安了?”
廖志緯道:“據聞倭寇有海船數百艘,俱泊於浮頭灣舊鎮港,而舊鎮離漳浦不過四十里,須用奇計先毀其船,斷其歸海之路……”
戚繼光大喜道:“此計甚妙。下一步當如何行動?”
廖志緯道:“此計若如願而成,倭寇之船即毀於一旦,他們無法逃往海上,必然南竄潮、汕。將軍可先修書信一封,委一得力之人,送往廣東潮州俞大猷總兵處,邀其伏兵截殺,雖不能全殲倭寇,當折其大部精銳,爾後福建、廣東兩軍合力圍獵,平倭之日可期也。”
戚繼光道:“下官之有先生,如齊國田忌之有孫臏也。若先生早回軍營,此時或倭寇盡平矣!”
廖志緯道:“不然,將軍謬獎了。小生若非幸獲徐達兵書,焉有今日之愚見?”說罷二人哈哈大笑。
此時風吹帳簾擺動,一束曙光射進了中軍大帳。
且說來至福建戚家軍大營已有一個多月了,眾俠士正等待著中軍大帳的派遣。在這些日子裡,蒯素英見廖展雄與胡宜秋、文秉才與何三姑、嶽平與何五姑,都是成雙成對地在一起繾綣私語,而自己卻是隻身一人,不免傷情。蒯素英閒暇無事,有時去胡云霞處聊聊天,以排遣寂寞,因為廖志緯已到章魚谷佈陣去了,她也是一個人在帳內。
這晚二更天,蒯素英心亂如麻,怎麼也睡不著,想起今天午後,廖展雄被遣往章魚谷,臨行時與胡宜秋兩情依依的情景,但覺滿目蕭然,無限惆悵。
此時下弦月還沒有升起,只是滿天星斗。蒯素英慢慢步出軍帳,向北邊一片樹林走去。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蟋蟀在草叢裡振羽,螢火蟲三五成群繞枝飛行,蒼穹上繁星明滅,幼童般頑皮地眨著眼睛,像是在嘲笑這荒野中踽踽獨行之人。
蒯素英又一次回想起廖志緯的話:“家兄在日與蒯老鏢頭極是友善,曾酒後談論過兩家結親之事,但始終未請媒妁,未委禽妝,也未貺贈信物,禮數中不能認為業已定聘。後因我離家出走,以致家父憂鬱病故,雄兒又在九華山學藝,家兄怎會再談及這門親事?”這一席話入情入理,但無疑否定了廖展雄與蒯素英親事的存在。
蒯素英心道:是呀,我還不出大媒為何人,又拿不出定親信物,怎能只憑雙方父親酒後之言而認定這門親事呢?
念及於此,蒯素英仰視群星拱簇的北斗,想起了惜別已久的故鄉與往事,一時思緒萬千:我一孤身女子,不畏艱難,數千裡尋夫,實指望有所歸宿,然而事與願違,終成幻影。廖公子對我極是關切,如他所說,像對親妹妹一樣看待我,但卻沒有絲毫兒女柔情,他只是把我看成他的救命恩人。唉,這也難怪他,他與胡姑娘在患難中凝結的情愛,當是真誠無瑕的,我只有羨慕,哪裡還能妒嫉?由於我的介入,使他們平靜的愛湖上泛起了許多漪漣,我愛他,卻又對不起他。命運為何這樣無情地作弄人?命運為何對我這樣冷漠淒涼?廬州故鄉就在那北斗星下,父母早已西行,負擔沉重的姐姐能給我什麼幫助?我的歸宿何在?她深深嘆了一口氣,依然凝視著那群星拱簇的北斗,悲從中來,淚如雨下,不禁訴唱道:“
那熒熒七星喚名北斗,
那下面是我故鄉所在南直廬州。
北斗啊,你可為迷途的人指明方向,
卻不能為我指明路徑解除鬱憂。
她停了停,又長嘆一聲,神情悲傷淒厲,續訴唱道:
此刻你為何冷眼斜視將我瞅?
嘲笑我異鄉女孤伶伶作多情愁。
情絲已斷但仍纏心頭伴我走盡這人生路,
來夜裡,你點點寒光卻只能篩灑在我的墳頭。
江淮之間廬州一帶婦人,遇有悲傷之事,習慣邊哭邊訴唱,所訴唱之語即為悲傷之事,藉以發洩悲傷,此風俗沿襲至今不絕。
訴唱畢,蒯素英解下腰際的白綾帶,打了個活��瀾幔�叩揭豢麼笫饗攏�≡褚桓鍪實鋇鬧ρ荊�萆斫�貝�┯諡ρ舊希��磯�攏�緩笥制}呆呆的,望著那綾帶出神:難道我廿一年華,就這樣香消玉殞了麼?想到這裡,蒯素英心頭一陣難過,嘆了一聲道:“唉,還有什麼值得我留念這人世間!”理了理頭髮,整了整衣襟,輕輕一躍,抓住綾帶,往頸子上一套,兩手一鬆,剎那間覺得胸悶難熬,腦際“轟”響,本能地想抬手去抓那綾帶,可是手再也抬不起來了。辭曰:
可憐異土千金女,
將作南柯一夢人。
時已三更,下弦月自東方升起,皎白如水。胡宜春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