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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肩賽諸葛”鬍子五那兩條微帶花白的長眉,聞盲皺得更緊,沉聲又道:“如此說來,這班武林人物來到此間,就必定與襲二弟有關,但他們來此之目的是為了訪友?抑或尋仇?卻又頗為費人猜疑了!”
俯首沉思半晌,突地微徽一笑,道:“不瞞賢弟說,愚兄自從洞庭傷足、峨嵋傷目之後。遇事確已比先前加了三倍小心,其實襲二弟將昔年‘七靈總舵’改建的‘飛鷹山慶’,就在不遠山上,你我前去一看,便知分曉,又何苦在這裡花這些不必要的腦筋呢?”
許狂夫其實心中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悶在心裡,未曾說出來,聞言笑道:“是極,是極,我們此刻趕去,正好還可趕上晚飯,襲二哥窖藏多年的美酒,少不得又要忍痛拿出來,煞煞我的酒癮了。”
笑語聲中,肩頭微晃,已向石下縱去,鬍子玉方自含笑答道:“人還未去,先已要打別人輕易不捨待客的美酒的主意,我看你這‘神鉤鐵掌’四字,不如改做‘惡客人’還來得——”
語音未了,突見許狂夫身形方自落地,卻雙臂一揚,擰身上掠,嗖地一聲,又竄了上來,目光遙視山道上坡,沉聲道:“有人來了!”
鬍子玉雙眉徽皺,獨目之中,精光暴射,四望一眼,突地背向山道,盤膝坐下,向許狂夫打了個眼色,哈哈笑道:“快哉此風。快哉此風,你我不如先在這裡涼快一陣,再到山下酒家,喝上四兩者酒,然後回家高臥,豈非樂事!”
許狂夫目光一轉,已知他這位累來以足智多謀、機警過人飲譽江湖的胡四哥的心意,便也盤膝坐了下去,一面笑道:“這樣一來,回去晚了,今日應打的二十斤山柴,又未交眷,只怕嫂夫人難免又要發一次河東之獅吼了吧!”
一面說話,一面仰天長笑起來,只是一雙目光,卻不住偷偷往山下路瞟去,只見上坡密林深處,果已緩緩走出一個人來,衣冠形狀,遠處看不甚清,只聽他隨意作歌道:“勸君莫借金縷衣,勸君借取少年時,美酒堪飲直須飲,莫待杯空悔已遲!”
歌聲清越,嫋嫋四散,鬍子玉頭也不回,沉聲道:“此人話音清越,中氣十足,你且看看他是何形狀,是否相識?”
許狂夫口中微應一聲,只見那人一面高歌,一面漫步而來,身上一襲及膝藍衫,雖然補綴甚多,而且已經發白,但洗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腳下白襪烏履,亦自陳舊不堪,道髻烏簪,面目清癯瘦削,卻帶著七分懶散之態,雙目似張未張,似合未合,懶洋洋地望了石上胡、許二人一眼,又自一面高歌,一面向山下走去,歌道:“勸君飲酒莫須遲,勸君借取少年時,但能一醉於愁去,楚漢興亡兩不知……”
人行漸遠,歌聲漸渺,等他走到山石以下,許狂夫方看到此人背後,竟還斜繫著一個漆做硃紅的貯酒葫蘆,不禁失笑道:“看來此人不但是個酒中同道,而且嗜酒之深,還似在我之上,胡四哥若說他也是個武林高手,小弟看來,卻有些不似!”
鬍子玉直到此刻,方自轉過頭來,目送這高唱勸酒之歌的落拓道人的藍衫背影,漸遠漸消,微“哼”一聲,沉聲道:“賢弟你難道還未看出此人雖然佯狂避世,遊戲風塵,但高歌時中氣極足,行路時雙肩不動,腳下卻如行雲流水,實在是個隱跡風塵的異人,只是我十載鬧居,對江湖俠蹤,已然生疏的很,是以不識比人究竟是何人物罷了。”
這一番話,直說得“神鉤鐵掌”許狂夫面上的笑容,又自盡斂,默默無言地垂下頭去。鬍子玉見狀倒也不願使這位多年故友太過難堪,展顏笑道:“只是此人與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也犯不著深查他的底細,賢弟,你我還是快些趕到‘飛鷹山莊’,去喝襲老二的美酒去吧!”
許狂夫抬頭一笑,兩人齊地躍下山石,此刻空山寂寂,田野無人,雖因白日之下,不便施展輕功,但兩人腳步之間,行走仍甚迅快。
約莫頓飯不到光景,許狂夫當前帶路,轉過數處山彎,山行便已極深,坡石崎嶇,人跡漸漸難至。
鬍子玉朗聲笑道:“我已十餘年未到此間,若非賢弟帶路,我只怕連‘飛鷹山莊’的大門都找不到哩。”
許狂夫回首笑道:“襲二哥這‘飛鷹山莊’,本是‘七靈幫’總舵舊址,‘鄂中七煞’昔年橫行湘鄂,滿手血腥,建舵之地,自然選得極為隱秘難尋,不知到頭仍被襲二哥找到,‘六靈幫’終於風消雲散,可見天網雖疏,是疏而不漏哩!”
鬍子玉面色一沉,獨目之中,突地閃過一絲無法描繪的光芒,垂首微唱一聲,似乎因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八字,引起了他心中的不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