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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和英國的醫院裡住了六個月,然後作為傷員遣送回國。對他來說,戰爭已經算完了。
兩三個星期以後,他回到大學裡準備取得學位。畢業的時候,多倫多的一家陸軍醫院給了他一個實習醫生的位置,但是他拒絕了。他從戰場回來的時候,懷疑在屠殺和破壞的後面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不過他也只是懷疑而已。他找不到答案,甚至也提不出明確的疑問。他只知道別人還在那兒;且不管這場戰爭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總不情願坐在邊上旁觀,而覺得有一種和他們在一起的需要。
他加入了英國海軍,在“飛馬號”軍艦上當上尉軍醫,一直到1918年。停戰以前六個月,經他自己請求,被調到駐在法國的加拿大航空隊裡當軍醫。
德國投降的時候他正在法國。慶祝勝利以後,他和朋友們坐在一家巴黎小酒館裡,大家都納悶,不知道現在會發生什麼事了。他二十八歲,兩鬢未老先衰地露出了白髮;大好青春已經付諸流水了。大戰在白求恩的學生時代後面加了一個句點。現在又在白求恩的成人時代前面畫下了一個問號。他突然感覺到衰老,不知所措——模模糊糊地開始嚮往新鮮的事物。
年輕的時候他只認識加拿大;成年以後他只認識歐洲。他發覺自己成了一個沒有歸宿的人,彷徨歧途,走投無路,只是喪失的時間需要去追補。他感到幻滅,那就是西方小說家在以後二三十年中要在西方世界傳佈的幻滅……他留起了鬍子,在英國退了伍。
四
後來,他回想起戰後的倫敦歲月,總說自己是“海外戇人”。
他到達倫敦的時候身邊只有空軍的軍餉;可是不久他就很闊綽地過起日子來了。“我沒錢,”他這樣解釋,“但是喜歡藝術。我不久就發覺一件很妙的事:許多很有錢的人對藝術卻一竅不通。我就利用起我的鑑定的本領來了。”
他到法國和西班牙去,利用鑑定的本領,在藝術家的工作室和藝術品鋪子裡,以及灰濛濛的貨棧裡蒐羅貨色,拿到倫敦去賣,賺一筆厚利。他第一次去的時候,總共只有一百英鎊本錢,都是向朋友們借來的。他帶回來許多好貨色和精巧的藝術品,賣給倫敦的藝術品商人,淨賺了兩百英鎊。每到存款不多的時候,他就渡過英吉利海峽。有兩年他就這樣掙了足夠的錢來買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最好的酒、無數的書,別人借錢有求必應,並給自己備辦了粘泥、顏料和畫布。
他走在街上的時候,擺動著一根手杖,鬍子和灰白的兩鬢使他顯得比實在的年紀老些,做工極講究的衣服使他顯得很英挺。他出入梭瑚區的公寓,那樣子真引人注目。在那個公寓裡,他和一個在法國認識的澳大利亞醫生住在一起。他們在這兒,在梭瑚區的中心過盡了放浪形骸的生活。這位年輕的醫生沉浸在戰後倫敦放蕩的氣氛裡,他一面在醫院工作,一面學習,一面通宵狂飲。目的是要體驗一切。戰爭讓他認識到生命不值錢,死起來很快,而人能用來體味生活所提供的一切事物的時間卻很少。
與此同時,他母親經常給他寫信,勸他要牢記《聖經》,要做禮拜,要避免犯罪。他很孝順地寫回信,向她報告自己做實習醫生的進展。一連三年他忙著做外科手術、繪畫、雕刻、結交新朋友、解釋佩特的學說。他堅信自己一定會成為偉大的外科醫生,只不過是一個努力和時間的問題罷了。三年以後他的實習期滿,便在倫敦東區的一傢俬人診所裡任職。
“啊,命運之神,命運之神,”關於這個時期他後來寫道,“她們是以兩個女子的形式出現的。”
第一個女子是埃利諾·德爾大夫,她的丈夫是一個富有的英國實業家,她本人也極富有。她就是白求恩在其中工作的那個東區診所的所長,後來做了他的朋友兼資助人。在她的敦促指導之下,他努力進修,準備參加皇家外科醫學會會員的考試。德爾大夫供給他錢,白求恩大夫記下數目,好在日後全部還清。他答應德爾大夫到歐洲去繼續進修兩年,然後在她的贊助之下在倫敦掛牌行醫。
1923年秋天,他到愛丁堡去參加外科醫學會的會員考試。在那兒他認識了第二個女子,弗朗西絲·坎貝爾·彭尼。“那是一聽鍾情,”他老愛這麼說。弗朗西絲講話時用一種柔和悅耳的愛丁堡聲調。她的聲音、美貌以及“一種不平凡的天真、不平凡的脫俗、加上不平凡的聰明”,全使他大為傾心。接著他熱烈的追求也讓她傾心了,於是在他考試以後兩三個月,他們就在倫敦結婚了。
她當時二十二歲,是愛丁堡一個有名望的人家的獨生女兒,英國和歐洲上流社會最好的精修學校的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