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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寶楨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在未知請來的朝旨內容的情況下,“欲先論殺之”。結果被一地方官極力勸止,後朝旨到,“乃以八月丙午夜,棄安德海於市,支黨死者二十餘人。”從以上的記敘看,這一事件相當曲折迴環、驚心動魄。安德海和丁寶楨兩人,一個是朝廷代表,一個是地方大員,三番五次地在“死”與“活”中穿梭,但終歸的結果是,――安德海死了,並且死得很慘。這似乎是一個象徵:在地方官員權力日熾的現狀下,即使是欽差的“命”,朝廷也難以保住。――朝廷的弱勢地位由此可想而知。
在這一事情上,值得玩味的是朝廷和地方官員各自不同的心態。聽說丁寶楨殺了安德海,時任湖廣總督的李鴻章是興奮莫名,連聲稱羨:“稚璜(丁寶楨)成名矣!”當時的地方官領袖曾國藩更是激動異常,說:“吾目疾已數月,聞是事,積翳為之一開。稚璜,豪傑士也!”地方官們意氣風發的語句,展示了他們對朝廷的態度。而朝廷的做法是什麼呢?廷議給安德海所列的罪名是“太監不得出都門,擅出者死無赦”。事實上,安德海是奉皇太后(慈禧)的命令去廣東辦事情的,壓根兒就沒有“擅出”。朝廷之所以給他羅織這個罪名,實則是懼於地方官員的“威力”,不得不從之罷了。
地方官員“威力”的積累和朝廷勢力的衰弱,一般是由於戰爭(如太平天國)的原因。當戰爭發生,朝廷無力對抗,地方官員乘勢而起,在維護朝廷命運的同時,自己也增長了力量。而朝廷要倚重地方官員對付反抗者,不得不對其順之從之,時光一長,這種態勢便成為固定模式,沒有辦法扭轉。有清一代,自曾國藩、胡林翼時起,“各省自司道府以下,罔不惟督撫令是聽”,朝廷的意旨,倒反而顯得疏遠了。由此,地方官員的聲勢也就越來越大。不管是人事權、財經權,還是其他一些原本屬朝廷直管的事情,都由地方官“代管”了。地方官權力日大,態度便愈蹇慢。《光緒朝東華錄》載:“外省督撫監司,玩法任性,驕蹇如故。其被劾(彈劾)來京,稍不如願,即中途託病,罕有至者。”朝廷的控制力在這樣情境下喪失殆盡,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了。對此,光緒帝也只能在詔書中不斷地慨嘆:“朝廷以股肱耳目相寄,而諸臣以因循欺飾相報,受恩深重者何忍出此!”言語間,透露的是一種毫無辦法的憤怒和悲涼。可有什麼用呢?
在封建體制下,中央不能集權,地方權力過大,往往是渙散的象徵。清朝從曾國藩時期的中興始,沒有持續多久就又陷入困局。――對於當時的情形來說,當“胳膊扭過了大腿”的時候,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莫道儒者不刻薄
莫道儒者不刻薄
在日常生活裡,我們形容某個文化人時,常會說一個詞──“知書達禮”。應該說,這確實是對我們平日生活經驗的一種概括,從總體上來說,讀書在某種程度可以讓人深刻、讓人寬容、讓人富有內涵。可這也並不是絕對的。知書未必就能達禮。就連蒲松齡、紀曉嵐這樣的受過儒家正統教育的知識分子,對一些同類的諷刺看上去是那麼地不遺餘力,這翻翻《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就知道了,他們的刻薄俏皮絲毫未讓市井小兒。
蒲松齡喜借狐鬼的聰慧來反襯某些知識分子的愚笨。他的《狐聯》描述有個焦姓書生在園中讀書,半夜時分,兩位美女婀娜前來,一位十七八歲,一位十四五歲,“顏色雙絕”。焦生倒是正人君子,對於兩位狐仙的*,“正色拒之”。兩女無奈,“知不可動”,只好在文字上取勝場,於是說:“你是名士,我有一個上聯,請你對下聯,這上聯是:戊戌同體,腹中止欠一點。”焦生凝思半天,想不出來,美女嘲笑道:“名士就是這樣的嗎?我替你對吧:己巳連蹤,足下何不雙挑。”一笑而去。這副對聯,工整乖巧,既是諷嘲,又含引誘,意涵甚深,也相當委婉地表達了蒲松齡老先生對當時知識分子的揶揄─名士不過如此嘛。《司文郎》是蒲先生的另一佳構,刻薄中泛著一點苦澀。故事說,有一個盲和尚,天生有種特異功能,只要把文章燒給他聞,他就能知道好壞。有個餘杭書生,為了驗證和尚的功力,先是將一些名家的文章燒給他聞,和尚馬上嘆道:“妙哉!”於是又焚了自己的文章給他聞,那和尚聞了,不斷咳嗽,趕緊求饒:“這麼差的文章,不要再讓我聞了。實在是受不了啦,如果再燒的話,我只有嘔吐了。”可叫人大跌眼鏡的是,餘杭生竟得高中。這故事表面是在諷刺讀書人,實際上把矛頭指向了當時的社會評價機制。雖謂刻薄,卻富深長韻味。
蒲松齡之後,談狐說鬼者漸多,但講得有彩頭的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