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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舉妄動,以至後方空虛,給北元殘餘造成可乘之機,哪個輕哪個重,殿下豈不明白?�
此言一出,不但鎮住了朱棣,連足智多謀的道衍都著實暗吃一驚。道衍問朱棣:“這人是誰呀?好厲害,不可不堵回去。”�
朱棣以馬鞭擊打著靴子,輕蔑地說:“你是什麼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方孝孺咄咄逼人地說,他人雖微,言未必輕,他請燕王三思。違抗君命,那是什麼罪名,這無須他多言了吧?�
朱棣覺得在部下面前顏面喪失殆盡,終於壓不住火氣了,有點出言不遜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大言不慚地教訓本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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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大帝》第二章(5)
方行子針鋒相對地說,他即使是草芥布衣,只要是替皇上傳諭的,就是天子使臣,輕侮他就是輕侮皇上,殿下不會連這個三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也不懂吧?�
朱棣一時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
在朱棣鬱悶憋氣無從發洩的當兒,道衍小聲在他耳畔勸說,讓他最好別惹方孝孺,惹了他,等於得罪了天下讀書人。�
朱棣心想,拿讀書人嚇唬誰!他嗤的一聲冷笑:“豈有此理!你太抬舉他了吧?”�
道衍問他,沒聽說過四川蜀王養著個西席幕僚,號稱天下讀書人種子的人嗎?�
朱棣倒是聽說過,優禮賢士、好讀書的十一弟蜀王朱椿,幕中有一個令他傾倒的大才子,朱椿在給朱棣的一封信中曾推崇這個賢人為“正學”,以為蜀人楷模,莫非是他?朱棣問道衍,面前這位,就是蜀王推崇備至的那個讀書人的種子?怎麼從成都又到了天子身邊?�
道衍說正是。他在讀書人中間的聲望、名氣太大了,新皇帝一上任就硬是把他從蜀王府裡接出來,現在是皇上須臾不能離開的人物啊。�
朱棣好不後悔。自己向來禮賢下士,怎麼讓朱允炆拔了頭籌!但嘴上不能軟,他問道衍,難道我該在他面前討好嗎?�
道衍說得更苛,不要說討好他,就是在他面前折腰也值得,收攏了方孝孺,燕王重斯文的名聲會傳遍天下,賢良之才會紛至沓來,日後也會用得著方孝孺的。�
不消他說,朱棣早已心中有數了,他先倨後恭起來,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向前邁進一歩,雙手抱拳,對著方孝孺深深一揖,幾乎是一揖到地,他說:“請先生恕我怠慢之罪,本藩萬萬沒有想到,方欽差竟是我景仰已久的耆宿,我雖在北平,無緣朝夕求教,卻心嚮往之,今日得相會,如不棄,請隨我到營中,備一杯水酒,聊表崇敬之心。”�
方行子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變成這樣謙恭,便小聲提示方孝孺,別上他圈套。�
方孝孺笑笑,說,燕王殿下謬獎,他可不敢當,聽了讓人汗顏。他說,既然殿下想折節交他這個朋友,在下求之不得。因有皇命在身,不敢羈留,殿下的情他領了,待日後定去叨擾。還請殿下馬上勒兵北返封國,在下好回京覆命,這就是殿下愛護在下了。�
朱高煦不耐煩了,挿了一句:“跟一個窮秀才囉嗦什麼!我們回京盡孝,還用跟他說小話嗎?什麼天下讀書人的種子,我看這種子是黴爛的,發不出芽來。”�
朱高燧放肆地笑起來。�
朱棣火了,訓斥說:“不得無禮!都給我退下!”�
方行子這時接上朱高煦的話茬說:“最大的孝是尊君命,忠孝不能兩全時,當以忠為先。”�
方孝孺又申明說,況且,高祖在世時即在《祖訓》裡有規定,凡朝廷 新天子正位,諸王可遣使奉表祝賀,必須謹守邊藩,三年不許入朝,只允許派王府中掌兵一員入朝,三年之後,諸王才可以進京朝拜,而且不是一擁而入,是依次入朝。這些,白紙黑字寫在那裡,燕王父子一定要進京,倒也無所謂,只怕引起閒言碎語,方孝孺說為燕王計,他以為得不償失。�
朱棣心裡已有了變數,令他害怕的,並非《祖訓》裡的幾行乾癟文字,令他有所顧忌的倒是徐輝祖、梅殷的幾十萬大軍。朝廷 既有疑慮,又有防備,他再一意孤行,就會自己給自己套上大枷。他原來是嚇唬一下朝廷 ,沒想到弄不好會把尾巴露出來。他只能改弦更張,再做計較。�
朱棣突然朝南跪下去,掩面哭起來,邊哭邊說:“父皇啊,不是兒臣不孝,實在是無能為力呀,兒臣一定堅持入朝,就有抗命、抗旨之罪,只好等三年後再去陵前磕頭了。”說著連連磕頭。�
朱高熾、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