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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辭嚴厲的指責,如陳獨秀“跑到反革命那裡去了”,是“右傾機會主義”,“托洛茨基、布哈林、陳獨秀、張國燾是大不老實的人”,“反對陳獨秀的錯誤路線……是完全應該的”。至新中國成立後,對斯人的評說更為苛刻了,除“毛選”註釋中保留了對陳的誣陷外,毛還數次在黨內大會和接見外賓時提及“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至林彪事發,毛將歷次黨內鬥爭梳理成十次,陳獨秀首當其衝,遂成為“頂風還臭八萬裡”(“文革”“大批判”常用語)的頭號大壞蛋。其實,毛澤東哪裡不知道陳獨秀是冤枉的?而且,他還明白“老先生”已成為王明一夥搞政治迫害的坑人陷阱!且看早在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秋毛澤東寫的一通筆記:
(王明)對於許多聰明的勇敢的同志,例如所有白區、蘇區、紅軍的主要負責人,則加以流氓式的武斷與威脅,把他們放在托洛茨基及陳獨秀取消派的範疇內,這真是所謂不識人間有羞恥事!
那一年秋天,真乃秋後算賬的時機——共產國際宣佈解散了,毛澤東可以無所顧忌地向王明進行清算了。他把上一年的筆記修改後拿給了兩位新當選的書記處書記劉少奇與任弼時看,以求得高層間的支援。劉與任都是陳獨秀任總書記時的中共重要幹部。在這之後,中###內開展了對黨內排名第二位的“中共七大準備委員會書記”王明的凌厲批判。此時,陳獨秀過世已經半年,遠在江津九泉之下的他,是永遠不會知道毛潤之氏正在巧妙而又堅決地與“老子黨”在鬥法了。毛澤東對政治啟蒙老師的感情的確複雜而微妙。李銳在《廬山會議實錄》上記載的上面那通在黨的大會上的“最高指示”,難道沒有毛澤東對陳獨秀的惋惜之意嗎?主政中共之後的毛澤東,為何也跟著他所不屑的“莫斯科派”責難陳獨秀?他的這種態度的變化曾讓我大感困惑。起初總以為這是這位土生土長的中國黨的領袖為了討好斯大林的權宜之計,後來我才想明白,這應該源自一個重說黨史的久遠謀劃——我從小就熟記並且還登臺表演過的“崢嶸歲月史”,即:毛主席親手建立了偉大的中國共產黨。所以,1952年頭一回到安慶的毛澤東就沒到他當年的思想導師陳獨秀的墓上去看一看,儘管他的一句話讓陳的後人受到了綿綿賞賜。莫非政治家沒有柔腸?難道大人物不講私情?否!就在這一年10月27日,心堅如鐵的毛澤東還曾極為罕見地在濟南“哭墳”,死者雖僅僅是個山東軍區政治部副主任。有文章回憶道,那天,毛澤東讓山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專程陪自己去了南郊的四里山,他手撫黃祖炎烈士的石碑,不僅喃喃而語:“祖炎同志,我來看你了。”而且還“深鞠一躬”,甚至“淚水順著臉頰慢慢地流下”。誰能令主席如此動情?原來,死者曾在瑞金與延安時代兩度做過他的秘書。看來,一代雄主也有傷心時,只是淚向誰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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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塵獨秀峰——祭陳獨秀(8)
毛澤東儘管博學,卻也是在登上安慶的土地上之後才知道陳獨秀名字的來由,可見,陳獨秀不被人瞭解的地方實在太多!陳獨秀的譜名叫陳慶同,官名陳乾生,字眾甫。早在清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他撰寫著名的《揚子江形勢論略》時,還署名“陳乾生眾甫”,後來廣為人知的“仲甫”即由“眾甫”衍變而來。到了民國三年(1914年),流亡日本的他在章士釗主持的《甲寅》上發表文章時,第一次使用了“獨秀”這個名字。從此,“陳獨秀”這個大名成了國內思想文化界的第一威名。一峰獨秀,這是多麼濃的鄉情,又是何等駭俗的魄力啊!新解密的蘇聯有關文獻十分清楚地表明,中共領袖陳獨秀一點錯都沒有!哪一齣失誤不是斯大林和他在中國的代表造成的?何曾“右傾”?何曾“投降”?什麼時候被“嚇破了膽”?為什麼要“分裂黨”?還有,在蘇聯紅軍大舉入侵我中華境內、殺死我一萬多東北邊防軍的“中東路事件”中,陳獨秀反對提“保衛蘇聯”的口號有什麼不對?嗚呼!倒黴的陳獨秀,蒙塵的獨秀峰!孜孜於陳獨秀研究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唐寶林先生從《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中細細地數過:
1923-1927年,蘇聯政治局為討論中國革命問題共召開122次會議,做出了738個決定(還有共產國際執委會對中國革命做出的無數決議、指示未統計在內——唐注)。從大的決策,如令中###員加入國民黨,對待國民黨、國民政府和國民革命軍的方針,北伐戰略的制訂;到小的如何時結束省港大罷工,何時發動上海工人暴動,如何向中國派遣在蘇留學的中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