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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跟月兒一般高。若論長相,全村只有她能跟月兒媲美。她小時候發燒抽風,落下輕微的斜視,就是兩個黑眼仁的距離稍稍拉近了一些,這恰恰成為她的一種美。當她正視時,眼球便出現細微的顫動,眸子裡散射出熾熱灼人的光芒,火辣辣地撩人。抽風也給她留下了終生的缺憾,腦子裡少根弦。她家沒有男勞力,村裡就安排她放牛,這對侯寡婦家也是一種照顧。
正因為桃花腦子裡少根弦,做事也就不識火候。一進院子就貼在尹一冉身邊,摸摸這,問問那,沒話找話說。
月兒看在眼裡,煩在心裡。桃花一進院子,月兒不是攆狗就是罵雞,話裡話外地敲打她。桃花從不還嘴,只是笑,沒事人似的。
月兒很神秘地告訴尹一冉,說:她娘不正經。
尹一冉當然知道月兒這話的意思,只是這隻耳朵進那隻耳朵出罷了。
月兒總是手裡拿著點活兒,不遠不近地坐在旁邊,手不離針線地看尹一冉幹活,四、五天來,天天晌晌如此。
十五、六歲的女子已進入青春蒙動期。在這個年齡段,對愛情還非常朦朧,而對異性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好感。她覺得這小木匠很順眼。他身上有一種女兒家喜歡的那股勁兒,就是人們常說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即便是一笑一瞥,也恰到好處。讓人覺得他很穩沉,很有身份,文雅的像一位老師。不像有些木匠,鐵匠,滿嘴粗話且不說,一見漂亮妞兒,倆眼就不夠使喚,那股沒出息勁兒,看著就叫人噁心。
這天,她拿了一隻鞋底。山裡很費鞋,因而鞋底也很厚,就是人們說的那種“千層底兒”。她一手拿鞋底,另一手拿針線,將針在頭髮上一抿,中指上帶著的頂針便頂住針尾,拇指向下一壓,針的一半就透過鞋底,再用拇指與無名指捏住針,猛地一拽,那針便帶著線繩兒竄了出來,隨著她臂膀擴充套件,線繩不斷地延長。“哧,哧,哧——”幾下,鞋底那面的線繩就全竄到了鞋底這面。再把最末端的線繩迅捷地在手臂上一纏,稍稍用力一抻,線繩就牢牢地勒在鞋底上,一個納鞋底的完整動作就結束了。月兒那動作很是飄逸、灑脫,有一種藝術的美。
月兒手裡做著活兒還不耽誤說話,她同樣具有山裡人的共性,特別愛問,對外邊的世界很新奇,也很坦蕩。她的家事也主動說給別人聽,什麼她哥在新疆當兵六年,今年春上才結的婚。她嫂子叫鳳兒,回孃家去了。她娘有鶴膝風,一年到頭下不了炕,哪塊地裡打糧食多,老母豬啥時候下崽……。總之,她願把一切都告訴你,而你的一切她也想知道。
尹一冉有個宗旨,凡涉及他的家事,一概免談,對月兒也毫不例外。他的話極簡單:上無父母,下無兄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山裡人把扯閒叫“拍搭”。若兩個人都拍,越拍越有勁兒。月兒自個兒說,尹一冉只管聽,越拍越沒意思。
036。乾妹子 【六】
她納她的鞋底,他刨他的木頭,各行其事,互不干擾。
猛然,“吱——”的一聲尖響,尹一冉一個激靈。扭頭一看,見月兒兩手捏著一片刨花,噙在嘴邊吹,眸子裡洋溢著得意與天真。這聲響是她弄出來的,接著,“吱,吱——”又是兩聲,
望著她那天真無邪的調皮樣兒,他脫口而出:真是個孩子。
她卻噘起嘴:你才是孩子。”便用那刨花打他,剛仰起手就喊道:嫂子!
月兒目光所向之處,一個高低一般,胖瘦適中的女子向這邊走來。這女子半笑不笑,很快,她那雙眼睛就在尹一冉身上掃了個遍。
月兒上前抓住那女子胳膊,對尹一冉說:我嫂子,鳳兒。
大嫂!這是尹一冉對一般年輕婦女的統稱。
鳳兒很本份地對這個小木匠微微點頭一笑。這沉沉地一笑顯示了她的成熟。鳳兒比月兒大兩歲,卻很是穩沉。她隨即對月兒說:別耽誤人家幹活!轉身走去。
月兒衝尹一冉一瞥嘴,當然,這個動作是針對她嫂子的,學著她嫂子走路那輕手輕腳的樣子,朝灶間走去。
鳳兒一進家門,月兒就安生多了,卻也顯得呆板了。
尹一冉把刨好的木頭歸弄在一起,開始畫線,一串清脆的鈴聲蕩過來。他下意識地向那聲音覓去,見月兒側身在灶間門口和麵,她手腕上那鋥亮的銀鐲子,每磕碰在陶瓷盆上就發出一聲脆響。這聲音比懸崖滴水,珠落玉盤還清亮純淨,有一種天籟之音的美。隨著她身子的起伏,兩根大辮子自如地擺動。那優美悅耳的聲波也伴隨著她辮子有節奏的擺動,一波一波地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