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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盡善盡美的,《駱駝祥子》也還存在一些缺陷。老舍曾經說過如下的話:
《駱駝祥子》,因為是長篇,又比《上任》與《月牙兒》,無論在思想上與描寫上,都更明確細緻了些。可是,我到底還是不敢高呼革命,去碰一碰檢查老爺們的虎威。我只在全部故事的末尾說出:“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樣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裡的產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這幾句在節錄本中,隨著被刪的一大段刪去。——引者)我管他叫做“個人主義的末路鬼”,其實正是責備我自己不敢明言他為什麼不造反。在祥子剛發表後,就有工人質問我:“樣子若是那樣的死去,我們還有什麼希望呢?”我無言答對。(注:《老舍選集·自序》。)
這樣的剖析無疑是正確的。儘管當時中國革命已經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被壓迫階級的解放鬥爭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但是在老舍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在他的思想上,還沒有找到祥子們的正確的道路,這就難怪他沒有能夠做出更深刻更正確的藝術概括了。
三十年代,現代長篇小說創作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茅盾的《子夜》和巴金的《家》在前,其後就是老舍的《駱駝祥子》,不僅為進步的、革命的文藝壯大了聲威,建樹了令人矚目的勞績,而且為中國革命文學贏得了世界的聲譽。
《駱駝祥子》一九三九年三月由人間書屋初版印行,一九四一年出到第六版;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文化生活出版社初版印行,一九四九年二月出到第八版;一九五○年五月晨光出版公司出版了作家校訂後的版本,到一九五三年出到第六版。一九五五年一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經過作家較大修改後的新版本,一九六二年十月再版,一九七八年八月重印。一九八二年五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將《駱駝祥子》收入《老舍文集》第三卷,重新排印,恢復了經作家刪掉的二十三章後半部分與二十四章全部內容。這個統計說明,《駱駝樣子》在四十三年間先後再版達二十四次,它之受到讀者的歡迎是可想而知了。國外有日、朝、英、法、德、意、瑞士、西班牙、南斯拉夫、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丹麥、瑞典、俄、拉脫維亞、哈薩克等文譯本。(注:見舒濟:《老舍著譯目錄》,《社會科學戰線》1979年第1期。)
《駱駝祥子》是老舍創作歷程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作品,是現代文學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第十四章 八年抗戰(一九三七——一九四六)
負起領導“文協”的重任
為了祖國,為了抗戰,老舍告別了在濟南的家人,經徐州、鄭州,於一九三七年十一月十八日到達漢口。多年來的較為寧靜的書齋生活,從此結束了,他開始經受流亡與抗敵的“八方風雨”。
到漢口以後,他先是住在一位姓白的中學時代同學的家裡,同年十二月二日移至華中大學遊澤丞(國恩)教授在武昌雲架橋的寓所,後來應馮玉祥先生之邀,又移住武昌千戶街。
華中的第一重鎮武漢,包括漢口、武昌、漢陽三個城市,它古老而又畸形。黃鶴樓象徵著中華民族的悠久文化,而漢口的租界地和嘈雜混亂的街市,又分明是殖民地化的見證。站在蛇山之上或黃鶴樓頭,望著滾滾奔騰的長江,老舍感慨萬千,心頭湧起了非常複雜的感情。他在《到武漢後》一文中寫道:“山闊水秀,煙影人聲,此中隱含著一股什麼氣息,是以前所未曾領悟到的。流不盡千古英雄血,與痛飲黃龍,就景生情,彷彿恍忽之間把江上寒波與北地烽火聯成一片;是感觸,是激奮,是失望,是思鄉,是流亡,是凱旋,都不分明;默默無語,心潮萬伏;寸心象波上白鷗,一片雪似的隨流起伏遊蕩。”(注:《大風》旬刊第1期,1938年3月5日出版。)在民族存亡的關頭,老舍憂國憂民,堅信抗戰,但他的思想又是動盪的,他在尋求著請纓報國的出路。
出路終於有了。全面抗戰爆發之後,武漢很快就成了當時的抗戰中心,來自全國各地的文藝家,也逐漸聚集到這裡。對這批文藝家,國民黨當局想控制住他們,以便為己所用,國民黨的中央宣傳部部長張道藩曾出面設宴請客,企圖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初建之際,搶先把文化方面的組織領導權抓在手。武漢文化界的進步人士,及時地識破了他們的陰謀。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周恩來同志以中國共產黨首席代表的身份來到武漢,擔任國共合作後設立的軍委會政治部副部長。周恩來同志到武漢後,和各界人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