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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候著我一個人”,逼真地暴露了他的無恥的嘴臉。他的無恥,到了令人可笑的地步。讀到這裡,我們不能不笑,這種笑是對這個醜惡、骯髒,完全喪失了自尊的民族敗類的冷嘲與否定。在發笑之後,我們細一琢磨,又會從內心湧起一股苦痛,深深地感到“那時代帝國主義是多麼狠毒,既拿走我們的錢,還要我們的命”(注:《答覆有關〈茶館〉的幾個問題》,《老舍生活與創作自述》。)。這就說明,老舍賦予反派人物的語言以幽默感,也是為了表達某種嚴肅的思想或內容。
以幽默的語言表達嚴肅的內容,寓莊於諧,是一種很高的美學境界。創造這種境界,是一個作家藝術成熟、風格成熟的表現。老舍是幽默大師,他的許多作品都具有幽默風格,他在這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和經驗,是很值得研究和總結的。
《茶館》的語言藝術不只體現在上述幾個方面,然而只就這幾方面而言,卻已充分見出老舍運用語言的高超與美妙。他所以能夠取得這個成就,自然有賴於他的傑出的才能,但是起決定作用的,還是他對於生活的熟悉與認識程度。他熟悉他所寫的生活,並能運用先進的世界觀,對生活進行科學的、深入的分析,從而取得獨具慧眼的認識,因而他才能在語言運用上,駕輕就熟,舉重若輕,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境地。
不叫老套子捆住
建國以後,老舍寫了十幾部話劇,就創作時間看,《茶館》處於中間階段,但就藝術的完整性來說,《茶館》是高峰。寫於《茶館》之前的《春華秋實》、《青年突擊隊》、《西望長安》,寫於《茶館》之後的《紅大院》、《女店員》、《全家福》等,或者在反映生活的深度方面,或者在藝術表現的完整方面,都存在程度不同的缺陷,有的甚至因為“趕任務”,藝術上較為粗糙,連老舍自己也認為是失敗的作品。為什麼《茶館》會取得成功,而那些在《茶館》前後問世的幾個劇本,卻並未達到理想的藝術水平,甚至有的完全失敗了呢?這是很值得深思的。
在《答覆有關〈茶館〉的幾個問題》一文中,老舍借回答讀者、觀眾問題之機,對《茶館》的創作進行了一次簡潔而又深刻的總結。他談了寫這個戲的目的,也談到了《茶館》在藝術構思、人物安排、劇情設計等方面的特點。其中有一段話很值得注意:
有人認為此劇的故事性不強,並且建議:用康順子的遭遇和康大力的參加革命為主,去發展劇情,可能比我寫的更象戲劇。我感謝這種建議,可是不能採用。因為那麼一來,我的葬送三個時代的目的就難達到了。抱住一件事去發展,恐怕茶館不等被人霸佔就已垮臺了。我的寫法多少有點新的嘗試,沒完全叫老套子捆住。(重點系引者所加)
《茶館》在一九五八年首次演出之後,就有人提出了所謂“缺少紅線”的問題,於是接著就有老舍在文章中所談到的那種建議。建議自然是出於好意,但是並不可取。當時,文藝思想領域裡的“左”的思潮,已經開始盛行,在那種氣氛下,是很難進行反駁,也是不大容易說服他們的。但是老舍卻公開作了答覆,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對一個作家來說,這種堅持真理的勇氣是非常可貴的。藝術上的是非問題,本來就應當透過正常的磋商與爭論加以解決,批評和反批評都應當允許。歷史證明,老舍的態度是正確的。
我們還可以看出,老舍在答覆那種建議時,是很講道理的。他講了兩個很重要的觀點:一是劇情的安排,不應當脫離特定的主題。《茶館》的主題是“葬送三個時代”,如果沿著康順子的遭遇和康大力參加革命的線索去發展劇情,固然也可以寫戲,但是那個主題就不是現在的主題了。二是藝術要創新,不能“叫老套子捆住”。老舍講的這兩點,含義很深。尤其是我們加著重點的那一句話,講得很親切,很謙虛,也很含蓄,同時它的針對性也是很強的。
老舍說的“新的嘗試”,體現在《茶館》的創作中,有豐富的內容。最重要的是題材選擇問題。所謂“沒完全叫老套子捆住”,也主要是指突破了題材問題上一些成文的或不成文的束縛。眾所周知,題材的選擇是密切聯絡著作家的風格的,作家的藝術特長和創作個性的發揮,首先要受題材的制約與影響。再高明的作家,如果對他的描寫物件是陌生的,也會在創作中感到束手無策。老舍說:“作家總是選擇與他的創作風格一致的題材來寫。我就寫不出鬥爭比較強烈的戲。因為天性不是愛打架的人,而且又沒有參加過革命鬥爭”(注:《題材與生活》,《小花朵集》。)。從老舍的風趣、詼諧的說法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從自己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