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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太清楚孃的個性,江湖若真發生了什麼,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然而,今時今日的趙家莊,遠還沒有和朝廷相抗衡的能耐。
把管曉閒帶回來阻止那場鬧劇越演越烈,這是他的責任。自然,那些個指責和誤解他也只能默默吞下,不做辯解。
“那你也犯不著把麻煩往家裡頭帶呀,好歹跟你哥商量下,他向來鬼點子多,說不準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呢。”
“他?呵,娘,指望他的話,趙家莊早就垮了。”永安不禁溢位冷笑。他的那位大哥若是心裡還繫著趙家莊的存亡,兩年前會這麼不負責任地走?都說長兄如父,趙家莊的重擔原是不該落在他肩上的,結果呢?
“那不是還有邢歡了嗎?你們前不久才圓房,你這麼做,把她置於何地?”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圓房?能別往他的痛處戳嗎?都已經這般不擇手段了,那兩個人非但沒生出一絲嫌棄,反而愈發如影相隨了。就好似他們之間有用不完的默契與信任,閒雜人等介入不了。
“哎……算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多餘了。永安,這兒沒外人,你告訴娘,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甚是敏感的話題,但事到如今,總是要面對了。
那頭,永安沉寂了些會,才道:“娘,你不覺得至少應該先告訴我……邢歡到底是誰?”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他的枕邊人,他認定與趙家莊有娃娃親所以才擔起責任娶進門的女人,突然有一天,變得格外陌生。除了名字,他發現自己對她幾乎是一無所知,甚至就連婚事都像個騙局。
“這事說來話長啊……”
那得從很多年前說起,趙家莊還名不見經傳,趙家老爺彼時剛成親,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少俠,靠坑蒙拐騙致富,也靠坑蒙拐騙結識了一堆至交……嗯,據他自己說那些都是至交。
其中,就屬管大人與他來往最為頻繁。
那時的管大人還不是大人,大家都叫他管書生,是寒窗苦讀的典範。
經由趙家老爺介紹,認識了個姑娘,可因為家境貧寒,娶不起妻。趙家老爺想著送佛送到西,於是乎,給了他一筆銀子替他置辦了一棟小屋,還順便把他辦了婚事。
為了感恩,兩家商量著往後結成親家。
俗話怎麼說來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沒料到,昔日那個管書生,眨眼金榜題名,登上了仕途,還一路平步青雲,最終成了禮部侍郎。
等到老夫人想起那樁婚事找上門時,人家已經不認賬了,嫌武林世家的名頭難登大雅之堂,不想委屈了自家閨女。偏就是在這時候,邢歡蹦進了老夫人的視線。
那邢歡到底是誰?
“她的的確確是個牧羊女,單純得很。她爹和你爹……哎,很微妙的關係。趙家劍邢家刀,曾經在江湖上也算是平分秋色。兩人雖是鬥了很多年,但多少有些惺惺相惜,你爹被仇家追殺時,以前那些個狐朋狗友全都沒了蹤影,倒是邢歡她爹義不容辭地站出來幫他。”
聆聽著久遠的故事,永安漸漸地擰起了眉頭,似乎這才是江湖該有的樣子,腥風血雨,英雄惜英雄。可這一刻,他竟然覺得現在這很不像話的江湖,彷佛更好些,“後來呢?”
“後來?其實事情講白了是這樣的,你爹被追殺,那得逃啊,逃著逃著,就逃到了邢家。呃……那結果,你爹被仇家殺了,邢家也被波及了……”
“……”好吧,他收回方才的想法。江湖,從初始時就從沒像話過!
“是我們對不起人家,娘後來一直在打聽她們母女倆的訊息。我第一次見到邢歡的時候,她才七歲,消失了一天一夜,我和邢夫人在林子裡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都是傷,但就是留著那一口氣,死撐著。”
“她怎麼會跑去那兒?”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了,時隔兩年,這是永安第一次瞭解邢歡,關於她的童年她的過往,原來是那麼慘痛的記憶,可是她的笑,竟然依舊還能那麼溫暖。
“她說她知道自己的病很難治,遲早是要死的,不想拖累她娘,所以偷偷溜走了。故意跑去滿是毒蛇猛獸的林子裡,想讓自己死得看起來像場意外,不讓她娘自責。”說著,老夫人有些唏噓。孩子的想法到底還是有欠考慮,她不知道即便是常意外,為孃的一樣會自責。然而,以她當日的年歲來說,能咬牙做出這種決定,已經懂事得讓人心疼了。
趙永安突然覺得好笑,笑自己的愚笨。從前的他,到底是不是瞎了?怎麼會以為那個女人沒有主見、不夠獨立、毫無思想?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