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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聽了這話,驟然悲從中來,他毫無預兆地咧開缺牙短齒的大嘴,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年中最冷的寒霜悄然落下,蓋上了一年中最長的夜。
像是下起了小雪。
駱聞舟帶人把夏曉楠的爺爺送回了家,順便徵得了老人的同意,進了夏曉楠的房間——說是一個房間,其實只是隔出來的一個小塊地方,剛夠放得下一張床,連門也沒有,一條簾子垂下來聊做遮擋,“床頭櫃”是一架廢棄的舊縫紉機,上面橫著一支廉價的粉色塑膠鋼筆,是整個房間唯一有點少女色彩的東西,屋裡沒有多餘的櫥櫃,她為數不多的幾件舊衣服羅在床頭,用一塊白布單蓋著,床底下放滿了書本,大部分都是課本和習題冊,連小學時候用過的都沒捨得扔。
費渡彎下腰,撿起一本習題冊翻了翻,見上面所有空白的地方都寫滿了筆記,筆跡娟秀而乾淨,有些地方寫不下,甚至用小紙條貼了一層又一層,兩百來頁的一本習題冊被她弄得像現代漢語詞典一樣厚。
他一目十行地掃過夏曉楠的筆記,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孩子邏輯不是很清楚,稍微難一點的題目,她就要做大量的解析筆記,看得出來,資質頗為一般,長期穩定而優異的成績是時間精力堆出來的。
駱聞舟:“怎麼樣?”
“陶然說得對,”費渡把習題冊合上,“這就是個帶病上學,放假也穿校服的女孩——如果馮斌被殺和她有關係,那很可能是被脅迫的。”
“假如她是被脅迫的,那她現在可能會去哪?她不在家,不在醫院,學校那邊我也找人盯著了,暫時沒動靜。這個夏曉楠平時也沒什麼可以傾訴的朋友……”駱聞舟話音一頓,“她有沒有可能去找那個脅迫她的人了?”
“找到了幹嘛,跟他算賬嗎?是把那個人揍一頓還是逮捕歸案?”費渡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師兄,如果她的思維方式和你一樣,早就稱霸學校了,誰還敢脅迫她?”
駱聞舟:“……”
費渡這條舌頭可能已經成精了,以前跟他不對付的時候,就算同意他的意見,也同意得冷嘲熱諷,現在毛順過來了,哪怕意見相左,他也能反駁得人通體舒暢。
駱聞舟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那她還能去哪?”
費渡沒有立刻回話,目光在夏曉楠蝸牛殼一樣的小屋裡逡巡片刻,發現床頭破縫紉機上鋪著的桌布上有一塊汙漬,像是有人長年累月經常用手揉搓出的痕跡,費渡按著那一處汙跡,掀開桌布的一角——那正好是放針線盒的地方。
針線盒裡有一個五寸的小相框,裡面是一張過去的全家福,相框的背景紙後面寫著:“送給我的女兒曉楠”,那字跡顯得成熟一些,字型卻和夏曉楠的字有一點像。
“是……是忒——啊媽、媽哎的。(是她媽媽給的)”身後傳來一個呼哧帶喘的聲音,夏曉楠的爺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這時,照片從拆開的鏡框裡滑下來,後面還夾著一封信,是夏曉楠她媽媽自殺之前的一封遺書。
費渡緩緩地抬起頭:“陶然說她媽是跳樓死的,從哪跳的?”
駱聞舟悚然一驚。
警笛聲呼嘯而過,在蜿蜒的公路上留下了一溜紅藍相間的殘影。
“夏曉楠的母親叫孫晶,生前在一所初中裡當校工,是從學校的行政樓上跳下去的,地址已經發給你們了,”陶然飛快地說,“消防和救護車馬上到位!”
“四十三中,”費渡在車上翻看著陶然發過來的簡短說明,“夏曉楠的母校,她媽跳樓的時候,夏曉楠正在上自習課——從行政樓上能看見他們教室,她可能是想最後看她女兒一眼。”
“她媽自己倒是解脫了,丟下一家老小,還當著孩子的面跳樓,夏曉楠不會怨恨她麼?為什麼你會覺得她可能會跟著學?”
“這很正常,一個人往往會變成他最恨的樣子,”費渡一聳肩,“越是忌諱,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越有吸引力,比如說……”
他話沒說完,駱聞舟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102。韋爾霍文斯基(十二)
費渡詫異地抬起頭:“怎麼了?”
駱聞舟在那一瞬間,身體是快于思維的。
從陶然開始講夏曉楠家的事,他就無端想起了費渡,想起七年前的夏末,他推開門,看見滿屋的鮮花敗了,樓上傳來絮絮的歌,幽靜又空曠的大宅子裡飄滿塵埃,落定時,有一份“大禮”在等待著他。
無數次午夜夢迴時,費渡也會反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