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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亂蹦的騷包山地車、一直陪著他長大的破舊遊戲機、曾經藏過一隻小貓的抽屜、辣椒麵撒多了的烤串、墓地裡一年一度的花、無數次互相嘲諷的口角……現如今想起來,那些舊事都像是一條穿在一起的金線,從記憶的重重黑霧中勾勒出了模糊的輪廓,照著他的從前和往後。
駱聞舟覺得自己有生以來彷彿就在等這一句話似的,他的嘴角要笑不笑地輕輕抿了一下,然後突然一言不發地拉過那條抹布,隨手往地上一甩,伸長了胳膊在洗手池裡衝了手,也不擦,就一把攬過費渡的腰,拖起他就走。
沒穿鞋正好,省得再給甩掉一次。
至於滿臉桃花開的餐廳地板……反正玻璃渣子收拾乾淨了,不怕駱一鍋來踩,其他就隨便吧。
駱一鍋日理萬機,每天夜裡要起來三四次,它得巡視領地,還得補一頓夜宵,行程十分繁忙。今天短短的一覺結束,貓爺才剛躥出次臥的門,就見那間大一點的臥室門半開,裡面竟還有光。
它豎起的耳朵輕輕動了動,邁開小碎步打算去檢視領地裡出了什麼事,中途卻被餐廳裡的古怪味道吸引。駱一鍋謹慎地圍著地板上的紅色液體聞了幾圈,忍不住舔了舔粘得黏糊糊的爪子,一般貓狗嗅覺敏銳,畏懼菸酒,誰知駱一鍋同志天賦異稟,居然是一隻貓中酒鬼,舔了一下發現味道頗合心意,於是埋頭大嚐了起來。
突然,它聽見有人短促難耐地“啊”了一聲,貓爺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艱難地支起脖子,正要循聲而去,不料才一抬腿就走成了順拐,左突右撞地走了幾步,它一頭撞上了沙發邊,趴下不動了。
平安夜,一年一次,舊蠟燭芯似的,總是不夠長。
玻璃窗上吸附的水汽在夜色中悄然凝結,開出一片雪白的霜花。
費渡不知是哪一魂、哪一魄仍在潛意識裡作祟,真幻不辨,於睡意恍惚間將他莫名驚醒,意識一驚一乍地沉浮了一遍,震盪了一下方才歸位,睜眼卻發現床頭燈居然還沒關——駱聞舟正在旁邊盯著他看。
見費渡睡不安穩,駱聞舟終於戀戀不捨地擰滅了微弱的燈光,在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睡吧,明天我回去加班,你休息就行了,不要跟著我早起。”
“說得就跟你能早起一樣……”費渡心想,這個嘲諷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去而復返的睡意已經再次溫柔地吞沒了他。
他彷彿聽見隱約的鋼琴聲,似乎有個略顯消瘦的女人背對著他,坐在一扇明淨的窗戶前,大片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的身影也融化進去一樣,她技藝稀鬆地按著琴鍵,彈出有些生疏的曲調來。
第二天,偉大的駱隊果然不負眾望,樂極生悲,又起晚了——因為手機鬧鈴不知什麼時候關了,人工的那個使壞沒叫他。
費渡已經把宿醉的駱一鍋搬回了貓窩,拿了一打溼巾清理了沾酒的地板和貓爪,穿戴整齊,一邊翻著手機新聞,他一邊十分“詫異”地把昨天晚上的話還了回去:“不是讓你休息嗎,不用跟著我早起,都沒捨得叫你。”
駱聞舟叼著牙刷,衝他比了箇中指。
費總愉快地圍觀了大言不慚的那位是怎樣說嘴打臉的,然後任勞任怨地開車送他上班。
“對了,”駱聞舟坐在副駕上,把最後一口雞蛋卷嚥下去,抽了張紙巾擦手,“我剛想起來,上一次的‘畫冊計劃’啟動,是十三年前,也就是顧釗出事之後的第二年,畫冊計劃會不會和他有關?”
“如果肖海洋說的是真話,如果顧釗當年確實是在追查盧國盛的時候出的問題,那很可能。”費渡說,“‘那裡不止是盧國盛’,在我聽來,很可能是他當時已經追查到了盧國盛的蹤跡,並且在他可能的藏身之處發現其他通緝犯。那個‘羅浮宮’很有可能是他們的一個窩點。”
“唔,”駱聞舟頓了頓,好一會,他才說,“我只是在奇怪一件事。”
“嗯?”
“一般除了一些很特殊的情況,我們去調查取證的時候,都至少要有另一個同事隨行。追查一個通緝犯的下落,既不涉及內部人員,也不涉密,沒有什麼不能光明正大查的,如果顧釗是被陷害的,為什麼他會單槍匹馬地被人陷害成?”
他那天去羅浮宮之前,誰也沒告訴嗎?
還是他其實通知了某個人,但那個人出賣了他?
駱聞舟眉眼間陰霾一閃而過,隨即他話音一轉,又問:“我還沒問呢,你昨天是怎麼堵到肖海洋的?”
“我沒堵他,他腰上彆著一串鑰匙,走路的時候跟別人聲音不一樣,我準備出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