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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聞舟咆哮:“陶然,你小子要造反嗎!”
陶然撒丫子跑遠了:“你也過年好——”
129。朗讀(四)
市局是個很有趣的地方,一條馬路之隔,就是市中心的老商業區,有高檔的酒店和幾家老牌的大商場撐門面,藉著這些“門面”聚攏來的人氣,又衍生出了一堆檔次各異的小商業街,出了市局過馬路,正對大門的停車場裡被各色小吃攤圍了一圈,越是寒冬臘月天,就越是賣得熱火朝天,也不知為什麼生意這樣興隆——可能是因為這一代的警察同志們都格外饞。
一輛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豪華小跑停在露天的停車場裡,旁邊不遠處就是個賣章魚小丸子的餐車,隊伍排了十多米長,長龍似的,著實叫人望而生畏。
費渡探頭看了一眼就放棄了,重新升起車窗,跟旁邊的陸嘉閒聊:“年終獎到賬以後一般是離職高峰期,你明年有什麼打算嗎?以後是想接著在我裡這幹,還是打算體驗一下不一樣的生活?”
駱聞舟這幾天一直在市局加班,出來進去的開自己的車比較方便,費渡是開自己車過來的。跑車的駕駛座對於陸嘉來說略微侷促,有點伸不開肚子,聽問,他仰面往後一靠:“費總,你這是嫌我吃得多、排量大,要養不起了嗎?”
“可不是麼,”費渡往市局的方向掃了一眼,“我自己還吃軟飯呢。”
陸嘉無聲地笑了一會,初上的華燈透過沒關嚴的車窗縫隙鑽進來,落到他細長的眼睛裡,在眼角處落成了一點針尖似的光。
而後他的笑容越來越淡,沉默了一會,陸嘉說:“我聽人家說,那些吸過毒的人,大腦的生理結構會被毒/品改變——這個說法聽著挺��耍�閬耄�綣���⑿願瘛⒔萄��廡┒際僑松砩峽剎鸝尚兜娜砑��譴竽鑰隙ň陀Ω檬怯布�恕4竽遠急淞耍�扔諛憒印��侗盡�幌滷涑閃恕�“醞酢��餼�**相當於被另一個魂‘借屍還魂’,即使有以前的記憶,也不是以前那個人了。”
費渡並不插嘴,十分有耐心地聽著。
“但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創傷’也有點類似,”陸嘉話音一轉,解開安全帶,小幅度地伸了個懶腰,“創傷也會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幅面目全非的模樣,有時候你看看別人,再照照鏡子,會覺得心裡特別恍惚,會想,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
“普通人追求的那些,不外乎房、車、事業、愛情、地位、理想,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每個人都揣著滿肚子的煩心事和高興事,煩得真情實感,高興得認認真真,他們不知道什麼叫‘無常’,就是覺得今天和昨天、和明天一樣,不會想‘我是一隻乘著枯葉飄在河裡的螞蟻,動輒翻覆。’”
費渡不做評論,撐著頭“嗯”了一聲,等著他往下說。
“可是就你不一樣,就你過不了這種日子,你就跟讓炮仗嚇禿嚕毛的母雞一樣,從此就下不了蛋了——你看著別人,覺著他們追求的這些東西都是鏡花水月,不能當真,說沒就沒。你天天做惡夢、滿腦子妄想、暴躁、焦慮、無緣無故的緊張……別人多看你一眼,你就覺得他可能不懷好意,有人在大街上拉住你問路,你就覺得他鬧不好有什麼陰謀,甚至有時候看見誰摸兜摸包的時間長了,你都懷疑人家身上藏了兇器。”
陸嘉的聲音越來越低。
車窗縫隙中傳來嘈雜又吵鬧的人聲,七嘴八舌地與那男人的言語混在一起,顯得他越發格格不入、越發寂寥。
“對社會和環境的信任是安全感的基石,”費渡說,“沒有這個,你就只能在長期的應激狀態裡顛沛流離了,確實很痛苦,即使創傷過去……”
“過不去,這事永遠都過不去,就算抓住了兇手也一樣,‘凝視深淵的人,深淵也在凝視你’,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陸嘉搖搖頭,“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就跟神經病一樣,活著都特別沒勁。”
費渡無聲地伸手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背。
陸嘉擺擺手:“我特別喜歡跟你聊天,雖然你坐這半天就沒說幾個字。”
“按照一般的社交禮儀,我應該安慰你兩句,比如‘一切都會過去,時間總有一天會讓你失去記憶和智力,當然也會讓傷口痊癒’之類,”費渡說到這,聽見旁邊有車短促地鳴了兩下笛,他沒往窗外看,直接拎起旁邊的外套披上,“只不過這些都是胡說八道的廢話,你想聽我也懶得說。”
陸嘉失笑:“費總,你這純粹是顏值歧視吧?跟我就一個字都懶得多說,盡是大實話,是不是換個漂亮大姑娘坐這,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