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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撂下一個臉頰緋紅的姑娘,往裡走去。
重症區裡住的,基本是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人,有種獨特的幽靜,來往的醫護人員步履匆匆,濃郁的樹蔭鋪展得到處都是,費渡領了探視牌子,來到了407號病房,一個醫生早早地等在那裡,熟識地和他打招呼:“費總,我猜您今天就得來。”
“正好這幾天有空,”費渡把花放在男人床邊,“怎麼樣?”
“總體上很平穩,”醫生說,“不過已經三年了,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大,家屬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費渡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歪頭打量了一下病床上的男人,客套地回答:“我知道了,辛苦您多費心。”
醫生碰到了他的目光,無端一驚,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這年輕人逡巡冷漠的目光並不像在看他的父親,甚至不像看活人——他好像在打量一副不怎麼盡如人意的裝飾品,帶著些許可有可無的漠然。
醫生心裡已經腦補了全套的“豪門風雲”和“篡位□□”大戲,不敢再多嘴,和費渡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費渡彬彬有禮地目送醫生離開,背過雙手,圍著男人的病床轉了幾圈,病床上的中年男子無知無覺地躺在那裡,被一大堆讓人眼花繚亂的醫療器械包圍,看得出被照料得不錯,頭髮一根都沒有白,仔細看,他的五官和費渡非常像,可是氣質又截然不同,即使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也給人一種銳利陰沉的感覺,像冷冷的大理石。
末了,費渡停在了牆角,那裡擺著一個小小的日曆,大概是護士疏忽了,日期還是前幾天的。
他動手把日曆翻到正確的日期——七月的最後一天,是他的生日,而生他的兩個人,一個躺在療養院,一個躺在地下。
費渡側過身,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端詳了那男人片刻,突然把手伸向了男人的氧氣管。
靜謐的房間裡,醫療器械發出有規律的轟鳴聲。
方才還送花給女孩的年輕男人臉上一絲溫度也沒有。
44。亨伯特·亨伯特 十一
費渡忽然笑了,轉頭朝重症病房的監控飛了個吻:“嚇唬你的。”
他一彎腰從旁邊的小桌上抽出了一張卡片——這算是高價私立療養院的特色服務,對於那些無法溝通的患者家屬來說,單方面的自己嘚啵未免難以抒懷,所以療養院在旁邊準備了筆和小卡片,這樣患者家屬就可以在卡片上寫下一些話,寄託比較有形的感情。
費渡用略帶挖苦的眼神掃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沒開頭沒落款地寫下:“希望你能多堅持幾年。”
私立的療養院價格不菲,他一個人在這躺著的費用,能養活好幾個醫生護士。
畢竟,有些人一輩子到頭,大概也只有無知無覺地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年,算是能給周圍的人帶來些好處。
窗外炎炎烈日如火,重症室裡的中央空調四季恆溫,在悠長的濃蔭下,竟還顯得有些涼意了。
費渡寄託完“看見你不好受,我就好受了”的感情,好似完成了他每年一次的儀式,獨自開車回城了。
從海濱療養院到燕城,哪怕不堵車也要四個多小時,費渡和白老師約好,傍晚去她那裡拿一本書——他已經正式結束了長達數年的規律諮詢,不過依然保持了和白老師的友誼,仍然會時常去借閱一些她推薦的書目。
如果沒有意外,開一整天的長途車、探視一個植物人、再去借一本關於精神病的書,拿回家看到半夜,躺下休息,這就是他二十二歲生日當天的全部安排了。
費渡平常是哪熱鬧往哪鑽,但跟他混得比較熟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日、母親忌日、或是碰見逢年過節等等,他一般都是失蹤失聯狀態,連張東來那麼沒眼色的人都不會這時候來打擾——反正想打擾也打擾不著,費總平時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電話必然是打不通的。
回燕城的路況不太好,進城的高速公路堵得一塌糊塗,比預期還晚了一個小時,費渡多少有些疲憊,只好一邊等,一邊靠車載廣播提神,恰好聽見燕城警方正在向全市居民徵集關於失蹤女孩曲桐的線索。
“……特別是學校、少年宮以及各大暑期培訓班、夏令營附近,如果發現可疑人物,請立刻報警……另外在這裡也提醒家長朋友,現在正值暑假,一定要注意家裡孩子的安全……”
“怎麼我聽那節目後面還變成遊野泳的危害了?”駱聞舟快下班時才趕回市局,感覺三魂七魄都快從頭頂蒸發出去了,遂毫不客氣地把不知誰沏的一壺茶倒進了自己杯子裡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