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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賓館的路。郭菲是個熱心的孩子,每年期末的教師評語都有‘樂於助人’一條,至今還留在蓮花山小學檔案館裡。她試著給對方解釋了幾遍,對方一直不明白,她想,反正只是繞一小段路,應該也晚不了幾分鐘,於是決定親自帶那女孩去她的目的地……”
從他第一次提到“郭菲”的名字開始,郭恆就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滾,被一道一道的皺紋截住,又往花白的鬢角而去。
駱聞舟說到這裡,略微停了片刻,伸手按在郭恆肩膀上,瘦骨嶙峋的肩背與起伏不定的胸口組合在一起,就像一隻單薄陳舊的破風箱。
郭恆艱難地從周遭抽了一口氣:“你說,你接著說。”
“那個女孩——就是蘇筱嵐,騙郭菲喝下加了東西的飲料,把她留在了賓館,等待兇手吳廣川出院。吳廣川故意以‘身體不好’為緣由,脫離了大部隊,自己得到了一輛公車,在殺害了郭菲後,吳廣川把她藏在後備箱裡,離開了蓮花山。蘇筱嵐拿了郭菲的鉛筆盒。”駱聞舟說——儘管他知道,無論是從蘇筱嵐的日記、犯罪手法的一致性等一系列的事實推斷,當年殺害郭菲的其實應該是蘇筱嵐,駱聞舟用看似客觀的語氣輕輕地把事實扭了個小麻花,“蘇筱嵐和兇手的畸形關係,讓她對受害人十分嫉妒,行至途中,她與兇手因此發生衝突,一怒之下跑下車,翻過那座您發現的大斜坡,看見了垃圾場附近的公共電話,她突然想出了一個發洩的方法——給您打了那通尖叫電話,還讓您聽見了鉛筆盒晃動的聲音。”
“她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她嫉妒郭菲有您這樣的父母,有幸福的家庭,長成了一個比她好一萬倍的小姑娘,擁有她多活二十年也得不到的東西。”
郭恆順著這句話音看向駱聞舟,一時說不出話來。
“郭叔,您當年沒有殺錯人,您只是……太善良了,根本沒有懷疑過那房子裡的另一個人,”駱聞舟輕輕地說,“但是因為您在她面前殺了吳廣川,震懾住了蘇筱嵐,蘇筱嵐第一次知道她做的這些事是會招來報應的,她後來也一直過著畸形又痛苦的日子,而且極大地降低了作案頻率,您無形中救了不少潛在受害者——至少有上百個。”
郭恆卻一抬手遮住眼睛,泣不成聲。
駱聞舟:“郭叔……”
“別說了,”郭恆胡亂地衝他擺著手,“別費心撿好聽地安慰我了,我謝謝你。”
當年恰恰是因為他貿然動手捅死了吳廣川,讓蘇落盞再也不敢使用同一種方式折磨受害人家屬,甚至在那之後調整了作案手法,才讓那些後來遇害小女孩的檔案悄無聲息地混在了眾多走失兒童中間,足足晚了二十年,才重見天日。
郭恆曾經衝動易怒,但他並不傻,聽得出這種破綻明顯的謊言。
“那我的菲菲現在在哪?”
“當年的主犯蘇慧並沒有參與此案,所以我們推斷,郭菲應該在當時蓮花山通往市區的國道沿線。”
“還能……還能找到嗎?你們還找嗎?”
“能找到,”駱聞舟說,“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沒就沒,肯定還藏在哪,總有跡可循,就算一時找不著,以後也總有希望,就算別人都忘了,我也記得,您放心。”
郭恆實在又一個晨曦中離開市局的,駱聞舟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他不知道郭恆以後會怎麼樣,但不管是六十歲、七十歲還是八十歲,人總歸還得活著,日子總歸還得繼續過,眼睛總歸還得向前看。
也可能是駱聞舟的自我安慰,他覺得郭恆的背比來時似乎直了一點。
駱聞舟拖著腳步走回辦公室,半癱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隨即感覺自己好像還忘了點什麼事,一抬頭,看見桌上擺著一杯已經涼透了的咖啡。
對了,他讓費渡等他來著!
不過顯然費少爺不可能在局裡等他一宿,應該是早走了。
就在駱聞舟迷迷瞪瞪地拿著那杯咖啡端詳的時候,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拎走了杯子,隨即,一股幽暗的木香調古龍水味順著那人的袖口鑽進他的鼻子,駱聞舟下意識地抽了口氣,鼻子有點發幹。
費渡不知又是從哪個金貴酒店裡爬出來的,換了一身行套,在駱聞舟迷茫的注視下把酒店打包來的早飯和咖啡放在他辦公桌上。
駱聞舟下意識地說:“你吃飽了撐的吧,有家不迴天天住酒店,那酒店你們家開的?”
“也可以這麼說,”費渡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控股百分之六十。”
駱